祖巫祭坛上,本该高悬天际的十二轮太阳只剩三轮,其余九轮被暗紫色瘴气缠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烛离赤脚踏过滚烫的「九黎焚天祭纹」,脚底腾起带着焦糊味的青烟,手中血玉权杖顶端的巫珠吞吐着墟炁凝成的毒蛇虚影,每道蛇信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血饲九黎,天地同寿——"
祝祷词尚未念完,权杖突然剧烈震颤。祭坛中央的青铜鼎中,本该沸腾如岩浆的巫血竟凝结成藤蔓状触须,表面布满类似《饲灵箓》的诡谲纹路,刺入烛离手腕的巫脉。他瞳孔骤缩,紫斑如墨染宣纸般扩散,巫袍下的皮肤隆起蚯蚓状纹路,顺着脖颈爬向面部。
"兄长!"
烛月的惊呼被鼎中传来的闷响打断。她胸前的骨饰突然发烫——那是母亲临终前以本命巫力刻入的护命符,此刻正发出刺耳的龟裂声。只见鼎中触须骤然膨胀,将最近的三名巫童卷入猩红漩涡,骨骼碎裂声中,孩童的血肉被碾成浆液,与巫血融合成缠绕日月的血色藤蔓——血傀藤。
血傀藤根系扎入祭坛下的地脉,整片大地如活物般起伏,竟似某种生物的舌苔。烛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低头看去,护命符的裂痕中渗出紫光,露出下方跳动的菱形子核——那是饲主千年前埋在她血脉中的「巫种」!
"为什么选我..."
她踉跄后退,撞上鼓手咚巴拉颤抖的脊背。这个身高九尺的汉子死死抱住祖传的夔牛鼓,鼓面倒映着天空异象:最后三轮太阳被血傀藤缠绕吞噬,焚阳界陷入万年未有的黑暗,唯有祭坛周围跳动着诡异的紫火。
咚巴拉的鼓槌突然脱手飞出,砸在祭坛东南角的饕餮石雕上。"咚——"一声闷响如惊蛰春雷,石雕表面簌簌剥落,露出下方金玉般的鳞甲。沉睡万年的贪吃饕餮睁开琥珀色竖瞳,鼻孔喷出灼热火气,鼻翼翕动着嗅向烛离手中的血玉权杖。
"糖...葫芦..."
饕餮含混的咕哝震得地动山摇,山岳般的身躯碾过祭坛,前爪拍碎青铜鼎。鼎中未成形的血傀藤汁液四溅,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毒雾,而饕餮却伸出布满倒刺的舌头,将汁液尽数舔舐干净。烛离暴怒挥杖,墟炁凝成的毒蛇咬向饕餮脖颈,却被它大嘴一张吞入腹中,连骨头都没吐一根。
"嗝~"
饕餮打了个带着紫烟的饱嗝,爪子扒拉出权杖顶端的巫珠,如孩童把玩弹珠般抛向空中。烛月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弹在饕餮眉心,残缺的巫族驭兽咒文在脑海中闪现。咒语生效的刹那,饕餮庞大的身躯突然痛苦翻滚,撞塌镇压地脉的八根图腾柱。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闷响,初代巫祖封印的「地火毒瘴」喷涌而出,与血傀藤纠缠成遮天蔽日的紫红色毒云。
"你果然是个隐患。"
烛离的指甲暴涨如刀,刺向烛月心口的子核。护命符应声碎裂,露出下方跳动的菱形晶体。烛月本能地抓住兄长手腕,巫族血脉相连的特性让两人同时陷入幻觉:十万年前,巫族大祭司在焚阳界地脉埋下九颗「巫种」,以祖巫精血浇灌,本为守护世界,却被墟篡改成本源子核!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
烛月惨笑未落,子核突然伸出神经状触须缠住烛离。身后的饕餮张开巨口,将两人连同血傀藤一起吞入腹中。黑暗瞬间笼罩全身,烛离的权杖在此失去灵力,他惊恐地发现皮肤上的《饲灵箓》正在褪色,而烛月心口的子核却异常活跃,根须扎入饕餮胃壁,疯狂吮吸上古凶兽的混沌之力。
"原来你才是钥匙!"
烛离眼中闪过疯狂,突然抱住妹妹,以巫族禁术「血融术」强行融合子核。饕餮发出震天哀嚎,腹部鼓起无数肉瘤般的肉球,每个肉球中都蜷缩着一只背生骨翼的微型墟兽,正用尖喙啄食内壁。
千钧一发之际,烛月燃烧本命精血召唤巫祖残影。虚空裂开九道骨门,初代巫祖的投影手持焚天斧劈入饕餮腹中。强光闪过,烛离兄妹跌落祭坛废墟,身后是正在瓦解的饕餮尸身——它的每一寸血肉都化作蛊虫般的墟兽幼体,正顺着地脉向四面八方扩散。
"用那个!"
咚巴拉突然抛出夔牛鼓。烛月福至心灵,将残存的子核按在鼓面。融合巫祖之力的战鼓爆发出十二道声波涟漪,每一道都裹挟着开天辟地的伟力。墟兽幼体在声波中纷纷爆裂,化作紫黑脓血,血雨染红了整片焚阳界的土地。
三日后,幸存的巫民在废墟中发现异象:所有血傀藤都凝结成赤晶,晶体内封存着被吞噬者的记忆残片,如同血色琥珀。烛离被囚禁在祖庙地牢,皮肤上的《饲灵箓》仍在缓慢生长,却再无法操控墟炁。烛月站在坍塌的祭坛前,掌心悬浮着饕餮死后凝结的金色核晶,内中隐约可见微型凶兽在啃食墟炁——那是新的希望,亦是新的诅咒。
咚巴拉挠头看着自己敲破的夔牛鼓,鼓面裂缝中竟长出嫩绿枝芽。当他的汗珠滴落时,枝芽瞬间绽放出七彩花朵,花瓣飘落之处,毒瘴消散,露出焚阳界久违的碧蓝天空。没有人知道,这朵由战意与血泪浇灌的花,将在未来成为对抗墟的关键......
而在三十三重天外,天道宫阙的阴影中,第十化身看着水晶球中焚阳界的异变,嘴角勾起冷笑:"有趣的蝼蚁,竟能在绝境中种出希望。但你们终究逃不过——"他抬手挥袖,水晶球中浮现出更多正在裂变的子核,"这早已写好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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