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坤眉头一皱,他抱着童姥不便出手,于是啪啪啪闪电般踢出五记鞭腿。他没有学过任何腿法招式,但是修为境界到了,举手投足自可成招,冲锋最前的几位立刻高高飞起又坠落。
而张坤没再追击,而是淡然开口。一个平静得几乎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深处流淌而出的寒泉,清晰地刺破了所有疯狂的喧嚣:“诸位,生死符唯有童姥知晓解法,你们这么打下去,是想现在就死,还是受尽生死符的折磨而死?”
听到生死符这个词语,疯狂的人群宛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灌下来。三个字,却宛如附骨之疽的魔咒,顷刻间冻结了所有沸腾的血液。
这些洞主岛主们,受得了恶语侮辱、鞭打折磨,忍得住皮肉中钉钉子、琵琶骨穿铁链,却没有像许多刚烈的前辈那样一死了之,因为他们惜命、他们怕死。
而他们也不敢就此逃亡天涯、躲藏山林,甚至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们更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死符。
那种定期发作、让人如同身处炼狱熔炉与九幽寒窟交替煎熬的恐怖痛楚,那是凌驾于死亡之上的酷刑。死亡说到底也只是一瞬间的解脱,而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几乎变成他们永恒的梦魇。
他们之所以有勇气反叛,是因为猜到童姥陷入虚弱、以为有机可乘。可现在,童姥虽然是伤了,却有个同样强大的张坤护着。而且他还说……生死符,只有童姥可解?!
那一往无前、势若疯虎的狂潮,竟像被一只无形的、覆盖天穹的巨手狠狠地按在了原地。所有扑杀的动作骤然变得无比僵硬,冲在最前方的几位洞主岛主猛然刹住身形,甚至因为惯性的作用差点儿摔倒。
而站在边缘,一直如三座礁石般凝神戒备的不平道人、卓不凡与崔绿华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瞬间达成共识。
逃!——
他们本来还以为趁着百余人的疯狂,或许能有一丝可趁之机。而这时可都已经看清楚了,再留在此处,可能想走都走不掉了。
毕竟童姥的凶名在外,生死符的恶名他们也早有耳闻。毕竟那个大理国师张坤,是刚才实打实的、三人合力也无法击溃的对手。
他们只能退,毫不犹豫地退走,绝不留恋半分。
至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死活?他们自己的野望?那已经不算紧要……总比身死道消,或者也变成生死符下的奴隶要好。
三道颜色各异的身影悄然无声、如同鬼魅般原地一晃,没有破空声、没有残影,甚至也没有衣袂飘飞的潇洒轻盈。三个人,都以他们所能达到的、最快的极致身法,朝着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卓不凡的目标最明确,如寒芒刺空般射向西方最高的一座石笋峰顶。他正是从西边而来,来时就已经观察过,那里地势险峻,最不易被追击。
然而……
他的身形只不过刚刚窜出数丈,一个人影已经骤然出现在他前方。
卓不凡瞳孔猛缩,不假思索,右手五指紧握一捻一震——“锵!”
被他抱在怀中、形式古拙的长剑如受惊龙般自行出鞘,一道凝练、锋锐、甚至透着些带着绝望的灰白剑芒,如同挣脱束缚的毒蛇,瞬间咬向身前的人影。
这是他赖以闯荡江湖的绝技,剑芒,可长可短、可直可弯的剑芒。自从练成这门神技下山之后,他每每一催逼出剑芒,配合着一字慧剑门还算不错的剑法招式,心里就已经知道结果……而这次,他也是已经知道结果。
剑芒锋锐无匹。“嗤”的一声刺破了前方的虚空,然而前方的人影抬起手指,迎着自己的直刺剑招,同样也是做出了舞剑格挡的招式——舞的是一柄无形宝剑。
然后轰然一声,如预料中那般,自己的剑芒就碎裂消散了。
张坤!
卓不凡看向张坤的眼神愤懑又不解,搞不清楚自己与张坤有什么仇什么怨,竟让对方舍弃了那百名洞主岛主、放下了天山童姥,甚至也不顾不平道人和崔绿华两人……就这么单单拦住自己?!
“张坤,我未曾开罪过你吧?”卓不凡咬着牙,从齿缝里发出声音,同时冷哼着收剑回鞘。
他的剑芒虽然锋利,但每一次蓄势催逼都需耗神费时,一旦消散,又要凝神聚息片刻方成,无法做到张坤那样收发随心。因此从最开始那一下交锋他就已经知道,单对单的打,自己几乎不可能战胜张坤。
既然如此,不如收剑摆烂、寻根究底。
“交出来吧。”张坤也不废话,摊开手对着卓不凡微微一笑。卓不凡更加疑惑,正要问交什么东西,却听张坤语气淡然、不容置疑,如同捏着一只蚂蚁,“把你从长白山得来的剑经交出来吧。留下剑经,或许……你的命还能带走。”
卓不凡的身躯难以抑制地剧烈一震。不是身体的压迫,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你……你怎么……”他枯槁的嘴唇也在颤抖,双眼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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