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前一秒她觉得张坤用的是大理段家指法的套路,下一秒又改作少林寺的风格,一会儿变成很粗浅却又有些用处的无名招式,再一会儿则明显变成逍遥派自家的招数套路。
关键在于,张坤使用这些招数也未见得多么流畅,自己本来看着有很多机会将其从中阻断、寻隙施展杀招……可是每次眼看着就要杀伤张坤,这小子竟然好像都心有灵犀般立即变招,那些变招大多不伦不类、古怪异常,甚至连雪地打滚、挖眼撩阴这等地皮流氓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结果就是李秋水自己越打越是烦躁心慌,而张坤对诸般招数的使用越来越熟悉。
她倒像是一个陪练,正对着张坤喂招教学一般。
心下急切,李秋水小无相功已经催动到极致,突然抬手一甩,手中匕首竟然自己划着弧线飞来,仿佛长了眼睛、变成活物一般追着张坤扎刺——刺击不中,就立即凌空拐了个弯又刺过来,那已经是仙家御物的手段!
而她双掌一翻,白虹掌力飘忽如鬼魅,也同时向着张坤的要害拍来。
张坤的身形不退反进,脚下步伐玄奥展开,踏着九宫八卦轨迹,飘逸灵动中,间不容发地避开索命寒锋,同样也是伸出双掌与李秋水相抗。
“嗡——!”
一声沉闷浑厚的空气震颤。
砰!嘭!嗤啦!
密集如爆豆的碰撞声、空气撕裂声不绝于耳。
罡风烈烈,以张坤与李秋水为中心,将周遭雪沫彻底清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无雪的圆坑。而坑边那山崖冰石都崩出龟裂痕迹,那些裂痕还在飞速蔓延扩大。
那柄匕首眼看着要扎中张坤背心,却也如同一片无助飘零的枯叶般,被两人四掌相击的罡气吹飞了去。
“好小子!”巫行云躲在旁边树后,不小心被狂舞的飞雪糊了一脸,但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不顾肌肤上的冰冷,继续望向场中拼斗的两人,看得个目眩神迷、兴高采烈。
她虽然功力境界大跌,基本的眼力还在,自然看出来张坤原本处在下风,常常要靠着一些诡异甚至无赖的动作躲避,但是这么持续打下去,在李秋水的强大压力之下,他竟然这数日间的点拨和自身半年多来的所学融会贯通、灵活运用出来。
罡风稍停。张坤浑身巨震,蹬蹬蹬连退三步,缓了口气、拍拍胸口。
李秋水并没有后退,她看着张坤,满脸震惊,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遮脸的面纱。她受伤了,而张坤没有受伤,那么就高下立判了。
“不可能……难道你也精通小无相功?”李秋水轻轻拭去嘴角血迹,喃喃道。
小无相功的本质是加强对体内真气的控制,这样不仅能催使真气走入各条经脉,模拟天下武学的运行线路,更能够增强所有招式的威能。毕竟旁人一招能出十分力,而运使起小无相功能够一招打出十二分、十五分甚至两倍的力道……
尽管这么一来自身真气消耗会加剧,但一来能将这门功法习练纯熟的人必定内力深厚,二来与人生死搏斗之际,哪儿会在乎多消耗了几分力气?
因此这门功法演化至极境时威力奇大。过去数十年里李秋水功力都及不上童姥,却能够多次在其追杀之下逃得性命,主要倚仗的就是这门神功……没想到今天自己都将功法催发到极致了,却还是不敌一个年轻小子?!
李秋水终于感到了几分畏惧,心里已经萌生退意。她暗自盘算,自己毕竟身怀凌波微步,若一味逃脱的话……
刚这么想着,脑海里电光火石地一闪,李秋水想到了张坤的步法。那步法,转折如意、飘逸如仙,每每在不可能处生出变化,这才让她以气御物、追踪索命的匕首无功而坠。
一丝不祥的预感猛地抓住了李秋水的心脏。
“你……你这步法是……”李秋水的声音里带着些惊疑,雪白轻薄的面纱都因她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动,“老贼婆子不会这门步法,而他……他已经全身瘫痪、难以行走,这不可能是他传给你的!你如何能学会这套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四字如同金铁交鸣,回荡在冰雪空间中。
巫行云愤然叫道:“小贱婢子,没心没肺无耻无德的小人,竟还敢骂我是老贼婆子?!”
而张坤一怔之下,却终于心下了然——她果然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李秋水不仅知道无崖子被打下悬崖未死,更清楚无崖子全身瘫痪的状况,甚至……她很可能一早就知道无崖子在擂鼓山“避世隐居”。
他之前看新修版的天龙剧情,始终感到不可理喻,既然是李秋水和丁春秋联手将无崖子打下山崖——丁春秋的资质悟性不高,一套《小无相功》练了二三十年还不明白,那么这一场仗当然是李秋水出力更多……
既然如此,为什么无崖子传功之后、临死之际,竟还敢让虚竹拿着画像去找李秋水学武?为什么苏星河也认为师叔是受了逆徒丁春秋的一时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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