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北麓的冰窟深处，孙思邈的白须凝满霜晶。
老道举着夜明珠，幽光照亮洞壁上丛生的冰辣椒——这些原本晶莹剔透的植株，此刻竟从芯子里透出赤红光晕，像冰层里封着一盏盏小灯笼。最奇的是当山风灌入时，辣椒们齐齐发出风铃般的脆响，抖落无数细碎的蓝芒。
"陨铁余毒变异了......"
藤杖拨开冰凌，露出底下被根系穿透的青铜残片。那是去年安禄山叛军遗落的机关兽碎片，此刻正被辣椒根须缠绕着，渐渐腐蚀成蜂窝状的赤铁矿。
忘忧居后院的炼丹房彻夜亮如白昼。
孙思邈将冰辣椒悬在特制的"阴阳炉"中——炉底是终南山挖来的寒玉，炉膛却用西域火油石砌成。当老道往炉心投入一粒朱砂时，辣椒突然剧烈震颤，表皮龟裂处渗出蓝色浆液，遇空气即燃起寸许高的冷焰。
"师父！"清静子慌张扑灭火星，"《千金方》里可没这种制法！"
"因为这不是药......"老道用银针挑起一缕蓝火，火苗竟顺着针尖爬成北斗形状，"是天地阴阳的具象。"
子时的更鼓刚过，药圃突然传来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孙思邈的白须被夜风扬起，藤杖点地的节奏罕见地乱了。苏晚紧随其后冲出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那株栽在五行阵中央的试验株，此刻已蹿至丈余高，主干粗如儿臂。更骇人的是枝条上悬挂的果实：颗颗晶莹剔透如冰雕，内里却裹着一簇跳动的赤焰。火光透过琉璃般的椒皮，在雪地上投下妖冶的蓝影。
"退后！"
老道藤杖横拦，杖头镶嵌的雷击木突然爆出电光。几乎同时，一枚熟透的蓝焰椒"啪"地炸裂，飞溅的汁液落在石板上，顿时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阿沅举着灯凑近时，一截枝条突然蛇般缠上她手腕。
"别动！"孙思邈金针疾射，扎在枝条关节处。藤蔓吃痛般蜷缩，露出断面——本该是植物纤维的部分，竟布满毛细血管般的蓝红双色丝络！
老道手持银针，轻轻拨弄着炉中那颗半冰半火的奇异辣椒——冰蓝色的外皮下，隐约可见赤红色的经络如血脉般跳动。
"冰辣椒和火椒的嫁接体......"苏晚用匕首小心剖开果实，晶莹的果肉里嵌着粒赤红籽核。刀刃触及籽核的瞬间，竟迸出几点火星。
崔衍的刀尖挑开籽核，里面滚出一滴粘稠的金色液体。那液体在青石板上"嗤"地烧出个小洞，随即凝结成琉璃状的硬块。
"这是......"阿沅刚要伸手去摸，被孙思邈一把拽回。
老道白眉紧锁，藤杖点地画了个太极图："阴阳相冲，化而为焰。此物若入药，可活死人；若入食......"
他忽然将金液滴入茶盏。茶水瞬间沸腾，蒸汽凝成一只展翅朱雀的形状，又在空中"啪"地炸开，满室生香。
子时的药庐，油灯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气流微微晃动，如同某种古老的皮影戏。
孙思邈用银镊子夹起一粒冰辣椒的籽核，放在水晶镜片下。灯光透过镜片，在墙上投出巨大的阴影——那核壳表面竟布满细密的纹路，并非天然生长，而是被人用极精细的工具刻上去的！
"这不是辣椒籽......"老道的声音罕见地发颤，"是机关匣。"
阿沅踮脚凑近，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放大百倍的核壳表面，清晰可见微雕的《推背图》片段——正是被安禄山撕毁的"铁狼吞日"象！
孙思邈突然将籽核投入药炉。
幽蓝火焰"轰"地窜高三尺，核壳在火中裂开，迸出七点火星。火星悬空不散，竟组成幅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刻意扭曲，天枢与摇光之间多出颗不存在的血色暗星。
"波斯占星术......"苏晚盯着那颗暗星，"这是大食人标记的'恶魔之门'。"
崔衍的刀尖挑起一粒将熄的火星，凑近图纸。跳跃的火光中，暗星周围浮现出细小的阿拉伯数字，组成一串精确的经纬度。
"不是港口......"崔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是海底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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