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残存的烛火被这猛烈的晃动狠狠一摇!
噗!!!仅存的几簇微光也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混乱!唯有祠堂后门洞开的豁口外!那片由无数细小生命组成的、无声咆哮的、正顶着暴雨疯狂向上奔涌的黑色潮汐!以及!那地动山摇、如同世界末日般正在发生的!!!!
崩塌!!!!
“垮——山——了——!!!!!”
一声凄厉到撕裂整个雨夜空气的、源自人类求生本能极限的尖嚎!从远处铜锣声的方向炸开!穿透所有混乱!直插人心!
就在祠堂内所有人被彻底的黑暗和地动山摇的恐怖彻底吞噬,刚刚被蚂蚁黑潮惊骇到无法动弹的瞬间!
李卫国抓着陈青禾手腕的那只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再次发力!如同要把那年轻人的骨头捏碎!将依旧陷在亡命预警姿态中的陈青禾狠狠往前一拽!巨大的力量让陈青禾脚下拌蒜,不由自主向前踉跄一步!
同时!李卫国那张布满沟壑的脸猛地转了过来!在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里!在脚下大地持续不断的恐怖震颤中!
在后方山体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崩溃轰鸣背景音下!陈青禾!借着祠堂后门外那片因蚂蚁潮汐而愈发显眼的幽微天光!
无比清晰地看到!李卫国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正对着他!以一种近乎残忍的近距离!用一种陈青禾从未见过的!剔除了所有伪装!只剩下最冷酷、最原始决策压力的!如同两道烧红烙铁般的命令光芒!!!死死地!钉穿!他的瞳孔!
那只被李卫国抓住的手腕上,力量如同焊死的钢箍!剧痛钻心!
“看见了吗?!”李卫国那带着浓重本地口音、压榨声带发出的撕裂般低吼,几乎要撞碎陈青禾的耳膜!狂风倒灌而入,吹得他花白的乱发疯狂摆动,如同被烈风撕扯的战旗,“去!!!挨家!踹门!!告诉他们!命!要紧!!!”
这命令!比山崩更惊心动魄!比攥骨般的剧痛更刻骨铭心!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辩解的缝隙!只有执行!用命去执行!
“——跑啊!!!!!!!”
陈青禾被这滚雷般的命令吼得浑身血液冲上头顶!他感觉自己像被点燃的引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自己都听不清的、被狂风灌满的咆哮!在手腕被松开、重新获得力量的瞬间!在那片无边无际、向上攀爬的蚂蚁黑潮缝隙中!他看到了下面那片残破村落更深处!影影绰绰!有几盏微弱的、如同鬼火般在风雨中摇曳挣扎的油灯火光!!!
还有活人!在那片紧靠崩塌源头的绝地!!!
陈青禾!像一头从沉沦泥沼中被强行拽起、用烙铁烫进灵魂命令的野狗!迎着狂扑进来的风刀雨剑!不顾一切地冲出了祠堂洞开的后门!没有方向!没有思考!只有冲!向着火光!向着那片即将被彻底碾平的死亡之地!!!
门外的世界!是真正的炼狱!冷!刺骨的冷!雨水像无数冰针刺进皮肤!黏!地面上不仅仅是雨水!更有粘稠滑腻、还在不断蠕动的蚂蚁潮水!踩下去如同陷入半凝固的血肉沼泽!脚下粘滑得失去所有摩擦力!
陡坡!下冲的速度如同炮弹!
风声!雨声!山体深处如同磨盘碾碎骨头的轰鸣!还有身后祠堂方向传来更加混乱的、被彻底逼入绝境的嘶吼推搡声!混合成一片末日的交响!
陈青禾不知道自己是跑还是滚下山坡!脚下不停打滑!每一次触地都感觉自己踩碎了无数生命!蚂蚁粘在腿上!钻进裤管!冰凉而密集的瘙痒感如同无数细小的电流钻入骨髓!恶心得他头皮爆炸!但他根本顾不上!眼里只有那些残垣断壁间顽强跳动的火光!
砰!
他一脚狠狠踹开半截被泥浆糊住的朽烂木门!木板向内炸开!带起一片泥水!
屋里!一个花白头发的老汉,正哆哆嗦嗦地捧着一盏油灯,惊恐万分地想要把墙角一口旧米缸里的东西掏出来!
“走!!!山塌了!!!”陈青禾一把抓住老汉那条干瘪却沉得吓人的胳膊!蛮力爆发!直接将老人拽离米缸!缸沿上沾着的几个白色蚁卵被油灯的光亮映得如同鬼魅!
老汉瘦弱,可死抱着几件衣服不肯松手!带着惊惶的哭腔:“俺…俺的棉…”
“棉袄顶个球命!”陈青禾嘶吼着,根本不给反应时间!另一只手抓起那盏在拉扯中几乎熄灭的油灯!狠狠砸在老人死死护住的衣物堆上!
噗!油灯碎裂!灯油混着燃烧的布片猛地腾起一股火焰!映亮老汉瞬间惨白绝望的脸!也彻底割断了他最后的犹豫!
陈青禾拽着惊叫的老人!如同拖着一具瘦弱的死尸!跌跌撞撞冲出摇摇欲坠的土屋!
冲向下一个!
没有门?只有半边塌掉的墙垛!陈青禾踩着泥水冲进去!里面是两个缩在墙角发抖的十来岁孩子!大的抱着小的!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小的已经吓傻,眼神空洞!“走!!”陈青禾没有任何废话!一脚踢开拦路的破凳子!左手一把抄起那个小的!像夹麻袋一样夹在腋下!右手扯住大的手腕!用力往外拖!“俺娘……”大的孩子嘶声哭喊,挣扎着回头看屋里。“走!!”陈青禾用尽力气嘶吼!声音被狂风扯得破碎!死命把两个孩子拖出破屋!刚离开不过几秒!身后那堵摇摇欲坠的土墙,在更猛烈的地动中轰然向内塌陷!激起冲天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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