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着,只是继续整理桌上的瓶瓶罐罐,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灌了进来!
呼啦——
桌上几张散落的处方纸被吹起,打着旋儿飘落在地。其中一张纸下面,压着一个巴掌大小、深蓝色塑料封皮的旧笔记本,也被风吹得翻开了一页。
陈忘川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昏黄的灯光下,翻开的那一页上,用娟秀却带着力道的钢笔字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顶上一行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了陈忘川的脑海:
**“1980年6月17日,父亲科考队最后一次补给清单(副本)——彭晓梅 誊录”**
彭晓梅?!
陈忘川的呼吸瞬间停滞!这个名字…彭加木!彭加木的女儿?!
他猛地抬头看向张姐!
几乎在同时,张姐也察觉到了风,下意识地转身想要按住那被吹开的笔记本。
她的目光与陈忘川震惊、锐利如鹰隼的眼神在空中狠狠相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张姐——或者说彭晓梅——的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疏离和冷静瞬间碎裂!一丝被撞破最核心秘密的慌乱、痛苦和长久压抑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眼底汹涌而出!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木桌,桌上的一个玻璃药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你…”她看着陈忘川,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看见了?”
陈忘川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疑惑、恍然、甚至一丝同情…无数情绪在他眼中翻涌。
胖子也张大了嘴,看看陈忘川,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张姐,完全懵了。
“彭…晓梅?”陈忘川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寂静的空气里,
“你是彭加木教授的女儿?”
“我不是!”张姐(彭晓梅)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她慌乱地弯腰想去捡拾地上的笔记本碎片,手指却被碎玻璃划破,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深蓝色的塑料封皮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这失态的反应,这流血的伤口,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陈忘川上前一步,没有去扶她,只是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问道:
“你隐姓埋名,在这个沙漠边缘的小村子当医生…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就是为了…找他?”他指了指地下,指向那黄泉之眼的方向,
“你父亲…彭加木教授?”
彭晓梅蹲在地上的动作僵住了。她没有再否认。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砸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混合着窗外呜咽的风声,如同绝望的鼓点。
过了很久,久到胖子都以为她要变成一尊石像,她才缓缓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不再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是。”她承认了,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我找了二十二年。从罗布泊到阿尔金山,从塔克拉玛干边缘到每一个可能有线索的戈壁村落…直到…我发现了柳泉村,发现了老马头捡到过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她顿了顿,目光死死盯住陈忘川,
“告诉我,你们在下面…是不是…是不是见到他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也充满了恐惧。她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那真相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陈忘川沉默了。他想起了那具蜥首人身的怪物,想起了那鳞片下露出的科考队服碎片,想起了葛云衣指向深渊肉芝时那句“所有的一切…都是它造成的…”
他该如何告诉眼前这个女人,她苦苦追寻了二十二年的父亲,可能早已不再是人类?他的躯体,可能已沦为那上古邪物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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