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顾承舟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双脚离地,向后狂飙出去!他双臂的臂甲彻底碎裂,露出下方焦黑卷曲、皮开肉绽、甚至隐隐可见森森白骨的恐怖伤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被高温灼烧的皮肉焦糊味,在空中喷洒出一道刺目的血虹!
“嘭!轰隆——!”
他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在十数丈外水湾边缘一块巨大的赭红色礁石上!坚硬的礁石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顾承舟的身体深深嵌入石中,又软软滑落,瘫在冰冷的浅水里,激起大片浑浊的水花。他剧烈地抽搐着,口鼻中不断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双臂那恐怖的灼伤,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骇然和难以置信的惊恐,死死地、涣散地望着那个如同火焰魔神般站立在浅滩上的身影。
凰血初啼,一爪裂玄甲!
释放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后,姜毓宁身上那狂暴的金红色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眼中燃烧的太阳瞬间熄灭,瞳孔恢复了一丝属于她自己的、冰冷而空洞的黑。心口那疯狂蔓延的烙印纹路也如同退潮般缩回,颜色重新变得暗沉。那股支撑着她的毁灭性能量瞬间抽离,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恐怖反噬!
“噗——!”
一大口滚烫的、带着金色火星的鲜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意识如同坠入无底的冰窟,被无边的黑暗和焚身的剧痛彻底吞没。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仿佛听到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无尽疲惫和一丝……欣慰的叹息,从慕先生倒伏的方向传来。
黑暗,彻底降临。
……
冰冷。
无边的冰冷。
仿佛沉在万载玄冰的海底,连灵魂都被冻结。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中漂浮,找不到方向,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痛。
比冰冷更清晰的是痛。心口像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烙,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四肢百骸如同被碾碎后又重新拼接,每一寸骨头、每一丝肌肉都在呻吟。喉咙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仿佛熔化的金属般的灼烧感。
光。
一丝微弱的光线,如同黑暗深渊尽头摇曳的烛火,艰难地刺破厚重的冰层,映入她混沌的意识。
姜毓宁的眼睫如同被冰霜冻结的蝶翼,极其沉重地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而摇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一片嶙峋、粗糙、呈现出一种压抑铁锈红的岩石穹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泥土的腥气、淡淡的硝烟味,还有一种……极其古老而沉寂的、如同深埋地底千万年的石头本身散发出的气息。
不是冰冷的浅滩。这里是一个……岩洞?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极其缓慢地开始转动。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灼热和血腥:燃烧的小舟、狰狞的漩涡、顾承舟冰冷的刀锋、心口烙印的剧痛、指尖迸发的金红火焰……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反噬……
顾承舟!她猛地想坐起,身体却如同被巨石压住,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无力地重新跌回身下冰冷坚硬的石面。
身下垫着一些干燥的、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枯草和芦苇。她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稍微控制的脖颈,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天然岩洞,入口似乎被坍塌的巨石和茂密的藤蔓遮掩了大半,只有几缕微弱的天光从缝隙中透入,勉强照亮洞内。洞壁是那种奇特的赭红色岩石,湿漉漉的,布满水珠。洞内空间狭窄,除了她身下这堆勉强算作“床铺”的干草,旁边还燃着一小堆篝火。
篝火?
微弱的橘黄色火苗在几块石头围成的简易灶膛里跳跃着,驱散了一部分洞内的阴冷和湿气。火焰舔舐着一只残破的陶罐,罐子里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出极其苦涩、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清凉的草药气息。这气息,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篝火旁。
一个身影背对着她,坐在一块低矮的石头上。依旧是那身白衣,却早已不复之前的纤尘不染,被泥污、血渍和江水浸泡得看不出本色,多处破损,左臂衣袖更是被撕裂了一大片,露出下方一道深可见骨的、被江水泡得发白翻卷的箭伤。他微微佝偻着背,一头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侧脸,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毫无血色的薄唇。
是慕先生。
他显然也伤得不轻。此刻,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那双曾抚出天籁之音、弹出无形音刃、优雅修长的手,此刻却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和灼痕,有些地方皮肉翻卷,指关节也肿胀发紫。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沾湿的、同样破烂的布条,一点一点擦拭着掌心和指尖残留的、已经干涸凝固的暗红色血痂——那是他自己的血,也混杂着……姜毓宁咳出的、带着金色火星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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