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宇宙的齿轮转动声如巨人脉搏，研八八甫一落地，便被夹杂着金属碎屑的热气扑了满面。空中漂浮的交易界面如同无数透明棺椁，每个界面里都陈列着扭曲的欲望：燃烧着业火的禁术玉简、浸泡在修士鲜血中的残缺灵器、甚至还有凝固着孩童魂魄的“天赋结晶”。界面中央，戴高顶礼帽的虚影正用镶钻手杖敲击柜台，礼帽羽毛上跳动着贪婪的红光。
“尊贵的客人，您看这枚‘天阶聚灵阵盘’——”虚影突然僵住，羽毛如钢针倒竖，“外来者！你的灵压污染了交易空间！”话音未落，千万道交易光芒汇聚成斩首的光刃，却在研八八身前寸许处凝滞，如同撞在无形的琥珀上。
“聒噪。”研八八指尖划过虚空，虚影如肥皂泡般爆裂，露出其后锈迹斑斑的青铜天平。天平两端，“物质”盘闪烁着诱人的宝光，“本源”盘却蜷缩着无数灰暗的光团，纤细的锁链从天平中央延伸至每个交易界面，正将宿主的灵脉与宇宙本源绞成光屑。
“等价交换？”研八八随手拨动天平，某条锁链应声崩断，对应的交易界面里，一名老者正疯狂抓挠胸口——那里寄生着系统制造的“空间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啃噬其丹田，“你所谓的‘跨宇宙贸易’，不过是在宿主灵脉上开矿的特许状。”
黑色影子从天平深处爬出，状若融化的水银：“没有我们，这些低等世界的蝼蚁连筑基期都突破不了！我们是文明的——”
“摆渡人？”研八八突然冷笑，掌心凝聚出交易系统的核心代码，“你不过是抽取‘本源税’的走私犯。看这段代码——”他指尖点向闪烁红光的数据流，“这个宿主用宗门三百年气运换得‘焚天剑诀’，却在剑诀里植入了让整个星球灵脉枯竭的诅咒。”天平轰然倒塌时，蒸汽宇宙的穹顶裂开缝隙，一只由星芒构成的巨眼从中俯视，瞳孔里流转着天道的冷漠。
小起源看着无数交易界面如枯叶凋零，忽然注意到研八八指尖的代码中，“创造”与“掠夺”正以诡异的节奏互相吞噬：“原来所有系统的核心，都是用创造的幌子行掠夺之实……”
“嘘——”研八八按住小起源，望向蒸汽管道深处。那里，无数宿主正撕扯着自己的灵脉，试图剥离系统留下的侵蚀种子，鲜血在金属地面汇成发光的符文，“真正的高明之处，是让宿主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却在契约里抵押了整个世界的未来。就像人类用灵魂向恶魔换取力量，却不知恶魔早已在契约里种下世界崩塌的种子。”
仙鹤的清鸣在灵气氤氲的山谷中回荡时，研八八立于云层之上，俯瞰山巅青铜祭坛上的召唤仪式。年轻宗主手持的卷轴上，烛龙图腾正贪婪地吞噬天地灵气，金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即将撕开空间裂缝。
“系统提示：上古烛龙虚影召唤成功！”龙啸声中，遮天蔽日的虚影张开巨口，龙息所过之处，千年古树瞬间风化成齑粉。但研八八注意到宗主握卷轴的手指正在渗血，鲜血沿着卷轴边缘的锁链纹路，汇入虚空中某个无形的深渊。
“垂钓者从不缺愿者上钩。”研八八瞬间穿透空间，来到深渊底部。这里倒挂着千万条发光鱼钩，每条鱼钩上都挂着不同世界的强者残影：有仙界大能的残魂、魔界始祖的恶念，甚至还有尚未诞生的未来天道碎片。当宿主召唤时，鱼钩便刺破宇宙壁，将残影拉至现世，同时在宿主魂海种下因果锚点。
系统的怒吼从深渊传来，带着万千怨魂的哭号：“没有我们，他们一辈子都触摸不到高等存在的衣角！”话音未落，研八八已捏碎一条鱼钩，对应的烛龙虚影发出非人的尖啸，宗主喷出的鲜血中混杂着黑色的因果业力——那是替系统承担的本源债务。
“高等存在？”研八八看着鱼钩上黏着的本源碎片，“你召唤的不过是某段因果的残渣，却让宿主背负完整的业力。就像这条烛龙虚影，不过是上古烛龙斩落的恶念鳞片，如今却成了你们钓取本源的诱饵。”他随手一挥，千万条鱼钩同时崩断，深渊中回荡着无数宿主的惨叫，他们体内的金色光点正被深渊吸收，那是系统储存的本源利息。
小起源看着宗主倒地时，其魂海浮现的因果网正在崩塌，忽然想起研八八曾说的话：“创造与掠夺，本是同源双生的毒蛇。”此刻，深渊顶部的光网如破碎的蛛网坠落，每一片光网，都是某个宇宙被撕裂的未来。
黑暗宇宙的中央，金色光球如同囚禁命运的牢笼，无数光点围绕着它疯狂旋转——那是被“无敌系统”选中的宿主，他们的命运线被强行编织成金色的囚笼，每个节点都闪烁着“必胜”的虚假光芒。
当研八八的神识触碰到光球时，无数金色长剑突然从命运线中凝结，剑刃上刻着扭曲的天道符文：“检测到外敌入侵，启动宿主净化程序！”所有宿主同时抬头，眼中倒映着同一个指令，动作整齐如提线木偶。
“坐井观天。”研八八抬手轻挥，金色长剑在触及他身前时纷纷崩解，露出光球内部的命运转盘。转盘上，“创造”与“毁灭”两个大字疯狂旋转，无数宿主的命运节点被强行篡改：本该死于丹劫的修士正突破境界，本该一统星域的霸主正坠入魔道，每一次篡改，转盘中心的本源计数器便疯狂跳动，如同贪婪的心脏吞噬着宇宙本源。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破音响起：“我们在创造永恒的胜者，天道也无法阻挡——”
“天道？”研八八忽然冷笑，指尖点向转盘中心，“你连天道的衣角都摸不到。真正的无敌，是顺应天道的洪流，而非筑起虚妄的堤坝。”他的声音如冰河开裂，“你让宿主避开所有危机，却在命运长河上游筑起千座堤坝，当堤坝崩塌时，淹没的将是整个宇宙的未来。”
话音未落，转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金色命运线同时崩断，宿主们如断线风筝般坠落。他们身上的“无敌金光”褪去后，露出被本源之力灼伤的躯体，伤口处爬满黑色的系统代码，如同寄生的藤蔓啃噬着最后的生机。
小起源看着逐渐熄灭的光球，终于明白研八八为何一路沉默——每个系统都是寄生在天道身上的恶性肿瘤，用“创造”的名义无限增殖，直到拖垮整个宇宙的本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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