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坐落在雪线之上。
这座半埋在地下的建筑像只蛰伏的巨兽,灰白色的外墙与雪山融为一体,唯有入口处亮着惨白的灯光。
研究所的主体嵌在山体内部,合金大门上烫着"第七生物实验室"的铭牌。
门禁扫描虹膜时,我感受到几道视线从监控死角投来——
审视的,戒备的,像秃鹫盯着闯入领地的活物。
厚重的防爆门缓缓开启时,扑面而来的冷气里混合着消毒水与某种精密仪器的金属味。
K在我身后打了个喷嚏:"这地方比血族的棺材还阴间。"
张鹭白站在我身侧,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军科院特批的文件箱,神色淡漠得像在巡视手术室。
走廊尽头,四道人影早已等候多时。
神经生物学专家费蓝抱臂而立,镜片后的目光冷静锐利;
基因工程组组长赵璞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像一尊石像;
样本分析组郑杰阳斜倚着墙,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
临床转化组曹江则笑眯眯地迎上来,可眼底的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K夸张地搓了搓手,凑到我耳边:"殿下,这群书呆子的心跳声都快震碎玻璃了,紧张得跟待宰的兔子似的。"
"裴小姐,张医生,欢迎来到第七研究所。"
费蓝的声音像她的外表一样冷静,伸手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热情,"我是费蓝,负责神经生物学研究组。"
我虚握了一下她的指尖,触感冰凉。
她的脉搏平稳,但血液流速比常人快。
她在警惕。
"久仰。"张鹭白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三人,"这几位是?"
"赵璞,基因工程组。"阴郁男人微微点头,声音低沉得像闷雷。
"曹江,临床转化组!"圆脸青年笑得殷勤,却刻意略过了伸手的动作,"早就听说张医生的'神之手'了,今天可算见到真人!"
最后一个瘦削男人冷哼一声,连自我介绍都懒得给:"郑杰阳。"
"裴小姐,久仰。"
曹江伸出手,指节上有一道陈年疤痕,"没想到您亲自来这种偏远地方。"
我微微一笑,指尖与他虚碰即离:"偏远才好做实验,不是吗?"
郑杰阳突然嗤笑一声:"听说张医生是神经外科的专家?可惜这里不治脑子,只造脑子。"
张鹭白连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向中央实验台:"如果你们的'造脑子'是指把卟啉症患者的血清当宝贝研究——"
他随手翻开一份档案,"那确实不需要神经外科,精神病科更合适。"
费蓝的钢笔"咔"地停在记录本上。
接下来的三小时,张鹭白用一场解剖级的数据分析撕碎了研究所的"成果"。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见血。
从样本污染到统计漏洞,最后甚至调出一组军方从未公开的对照数据,那是他父亲留下的研究笔记。
"第七研究所的突破,"他合上平板,声音冷得像冰,"不过是把三十年前的错误重复了一遍。"
实验室鸦雀无声。
曹江的笑容僵在脸上,郑杰阳的嘲讽卡在喉咙里,连赵璞都从阴影中向前迈了半步。
我斜倚在观察室的玻璃前,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
K凑过来低声道:"殿下,张医生骂人可比血族的獠牙还利索。"
"这才刚开始。"我轻笑。
果然,费蓝突然站起身:"张医生,您质疑我们的方法,那您的方案是?"
张鹭白终于抬眼看她。
那一瞬,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费蓝是唯一一个试图用专业反击的人。
"三个步骤。"
他调出全息投影,红色光点组成一条螺旋链,"第一,用逆病毒载体替换现有基因编辑工具;第二,建立双盲对照,排除心理暗示干扰;第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把你们藏在B3仓库的失败品重新检测一遍。"
郑杰阳猛地站起来:"那些样本早就——"
"早就被你们贴上'基因崩溃'的标签扔进冷库了。"
张鹭白打断他,"可惜,真正的崩溃是你们的检测仪。探头老化导致光谱偏差,数据自然全是废料。"
一片死寂中,我放下咖啡杯,金属底座与玻璃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像受惊的鸟群般聚集过来。
"各位。"我缓步走到张鹭白身旁,"从今天起,张医生负责重组实验流程,张医生的每一个建议——"
血族的能力悄然释放,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频闪,所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一瞬。
曹江的茶杯"啪"地炸裂,褐色的液体在桌面蜿蜒成诡异的蛇形。
"——都等于我的命令。"我微笑着补充完后半句。
"你们讨厌空降兵,这很正常。但你们要记住——"
"在这里,服从是唯一的生存法则。"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而张医生的话,就是我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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