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苏瑾和陈默如同两个在悬崖边挖掘最后一丝生机的矿工,全神贯注地审视着那本承载着死亡秘密的日记。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草药的气息以及陈默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重的冰冷死气。
苏瑾纤细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一页一页地翻动着。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墨迹、任何一个扭曲的草图,甚至纸张纹理的异常。
“看这里,”苏瑾指着日记中段一页被大片深褐色污渍覆盖的边缘,污渍几乎完全掩盖了字迹,只有几个模糊的笔画露出来,“之前我以为是墨水或者霉斑,但现在看…这颜色和质感…”她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有很淡的…铁锈味。很可能是…干涸的血迹。”
血染的日记!这个认知让陈默的心又沉了几分。苏瑾的祖父,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血迹覆盖的地方,隐约能看出几个字…”苏瑾眯起眼睛,艰难地辨认着,“…‘核心非船…’、‘…魂之器…’、‘…巫…眼…’?太模糊了。”
“核心非船?魂之器?巫眼?”陈默咀嚼着这几个支离破碎的词,左臂印记中心的幽绿光芒似乎随着他的思考微微闪烁了一下,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还有这里,”苏瑾翻到另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极其潦草、线条扭曲的符号,符号的中央,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仿佛用简单线条勾勒出的人偶形状,人偶的头部位置,被着重画了两个叉,像是代表眼睛。“这个符号…和你印记边缘的某些纹路走向很像!旁边写着:‘…诅之源…南洋…不可直视…’”
南洋!又是南洋!陈默猛地想起苏瑾之前提过,诅咒可能与船上一位南洋巫女有关!
“诅之源…南洋…不可直视…”苏瑾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日记上那个人偶草图,“核心…魂之器…巫眼…”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看向陈默左臂印记中心那点幽绿的微光,“我明白了!核心不是那艘船本身!而是船上某个承载了诅咒源头的东西!一个…魂器!一个来自南洋的…巫术造物!而它的‘眼睛’…是诅咒的关键!不可直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推测,陈默左臂印记中心那点幽绿光芒猛地闪烁了一下,亮度瞬间增强!一股冰冷、怨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尖针,狠狠刺入陈默的脑海!
“啊——!”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血腥、令人疯狂的画面:锈蚀的手术台上扭曲的人体、浸泡在绿色液体中肿胀发白的肢体碎片、皮肤上刻满诡异符文的女子发出无声的尖啸、还有一双…一双用黑色纽扣缝制的、却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睛!那双眼睛,正穿透时空的阻隔,冰冷地注视着他!
“陈默!”苏瑾大惊失色,猛地抓住他颤抖的肩膀。
剧痛和幻象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钟后,陈默瘫软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被强行拖入了“玛丽亚号”最黑暗、最痛苦的记忆碎片之中!
“是它…那双眼睛…它在警告我…或者说…在嘲笑我?”陈默的声音虚弱而恐惧。
“诅咒的核心…那个‘魂器’…它在通过印记感知我们!它在阻止我们窥探真相!”苏瑾的脸色难看至极,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方向是对的!她迅速翻动日记,寻找更多关于“南洋”、“巫术”、“魂器”的蛛丝马迹。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页边缘被烧焦、内容也缺损严重的页面上。这页纸似乎被火燎过,大部分字迹化为焦炭,只在烧焦区域的边缘,残留着几行断断续续、如同密码般的字:
“…血祭未成…怨念…七日轮回…”
“…沉船点…锚定…”
“…破法需…同源…于原点…直视…毁…”
“血祭未成?七日轮回?沉船点锚定?”苏瑾飞快地解读着,“难道当年的沉船,是一场未完成的血祭?所以诅咒以七日为周期,不断重复着收割灵魂的过程?沉船点是诅咒在现实世界的锚点?”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最后几个字:“破法需…同源…于原点…直视…毁…”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同源’…是指和诅咒源头同源的东西?‘于原点’…在沉船点?‘直视…毁’…直视那核心的‘眼睛’,然后…摧毁它?!”
这个解读让苏瑾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是破解诅咒的关键线索!必须在沉船的原点,找到并直视那个作为诅咒核心的“魂器”的“眼睛”,然后将其摧毁!
“原点…沉船点…在哪里?”陈默急切地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苏瑾立刻翻动日记,寻找关于沉船位置的记录。然而,连续翻了几页,都没有直接记载。直到她翻到日记最后几页相对完整的部分,上面潦草地画着一幅简陋的海图。海图上标注着几个岛屿的名字和海岸线轮廓,在靠近一片名为“魔鬼礁”的险恶暗礁群附近的海域,被用红墨水重重地画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叉!叉的旁边,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地狱之门…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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