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苏瑶望着天际线那几个黑点在云层下迅速膨胀,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模样——不是战机,不是装甲车,是七台造型狰狞的履带式作战平台,灰黑色的外壳裹着棱形装甲,顶部旋转的机关炮口泛着冷光,像七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钢铁野兽。
最前面那台作战平台的舱门“哐当”打开,一个穿深灰战术服的男人踩着金属台阶跃下。
他大约三十七八岁,眉骨高耸,左眼下方有道新月形疤痕,目光扫过众人时,像是刀刃刮过玻璃,苏瑶甚至听见王队长身后几个新兵倒抽冷气的声音。
“苏副处长。”男人开口,嗓音像砂纸摩擦铁板,“把存储舱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空气骤然凝固。
老张的手指下意识扣住腰间的配枪,林骁的战机在头顶压低高度,引擎声炸响如雷;霍霆风站在苏瑶身侧,缠着绷带的右臂微微前伸,挡住她半具身子——他方才强行从医疗兵手里挣脱时,伤口又渗出了血,浅褐色的血迹在白绷带上洇出巴掌大的印记。
苏瑶盯着男人胸前的徽章:银色交叉齿轮中央嵌着颗暗红宝石。
这图案她在父亲的旧文件里见过——二十年前,父亲作为军区科研所组长,曾在一份加密档案里画过这个标记,旁边批注着“影子计划”。
“你们找错人了。”她声音平稳,手指却悄悄攥紧存储舱的挂绳。
存储舱贴着心口,温度高得烫人,像团随时会炸开的火。
男人笑了,指尖轻叩战术腕表。
七台作战平台同时转向,机关炮口呈扇形锁定众人。
“三秒。”他竖起三根手指,“三、二——”
“等等!”
苏瑶突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左侧废弃的弹药库废墟。
断墙上还留着前日战斗时的弹孔,她记得王队长昨夜巡逻时说过,那片废墟地下埋着未引爆的定向雷。
“你确定要在军区腹地开火?”她扬了扬下巴,“这里离弹药库旧址不到五百米,当年封存的高爆弹要是被引爆——”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
苏瑶乘势向前半步,存储舱在两人之间晃了晃:“你要的是数据,不是同归于尽。”
战术腕表的红光在男人腕间闪烁。
他身后的作战平台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显然在重新计算爆炸范围。
苏瑶迅速转头看向老张,后者微微颔首——方才那番话是他们五分钟前在临时指挥所定下的策略:利用敌人对地形的陌生,用“弹药库”作为第一重威慑。
“周通信兵,信号覆盖范围?”她低声问。
“半径八百米,敌方干扰器在西北方向!”周通信兵的手指在便携终端上翻飞,“他们的指挥链路有漏洞,我能——”
“先别打草惊蛇。”苏瑶按住他肩膀,余光瞥见林骁的战机从东边俯冲而下,机腹的探照灯扫过作战平台的底盘。
那是他们约定的“地形标记”——林骁在替地面部队确认敌方火力盲区。
王队长的通讯器在这时震动,他瞥了眼战术目镜里的红点,朝左右比了个“分散”的手势。
二十个精锐队员瞬间隐入断墙、废弃油罐和半塌的岗亭后,他们的战术服上涂着与废墟同色的伪装漆,方才还显眼的身影眨眼便融进军区特有的灰黄主调里。
李爆破专家猫着腰钻进右侧的下水道入口,他的战术背包里装着六枚微型遥控炸弹,其中三枚已经埋在作战平台必经的碎石路上——那些碎石是前日战斗后特意没清理的,此刻正成为天然的掩护。
“一。”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苏瑶的部署。
他的拇指已经按在腕表的发射键上,“最后机会。”
霍霆风突然咳嗽起来,身体晃了晃。
苏瑶下意识去扶,却触到他掌心的温热——他不知何时把配枪塞进了她手里。
“记得你说过,”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黎明前的黑暗越浓,晨光才越刺眼。”
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昨夜在野战医院,霍霆风发着烧还攥着她的手,说要陪她查到父亲死亡的真相;想起三日前在仓库对峙时,他为她挡下的那枚流弹;想起父亲日记里夹着的照片,背面的字迹被岁月浸得发浅,却依然清晰:“瑶瑶,如果你看到这页,说明我没能活着等到黎明,但你要相信,总有人在等光。”
“我相信。”她轻声说,手指扣住霍霆风的手腕,“我们就是光。”
男人的拇指开始下压。
“截获信号!”周通信兵的惊呼炸响在通讯频道里,“敌方指挥中心密电,内容...内容涉及‘苏振华’!”
苏瑶的呼吸骤然停滞。苏振华是她父亲的名字。
男人的动作顿住,猛地转头看向周通信兵的方向。
但已经晚了——林骁的战机在此时喷出炽烈的尾焰,从正上方俯冲而下,机炮发出短促的点射,精准击断了最近那台作战平台的雷达天线;王队长的狙击枪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男人耳畔钉进身后的装甲板;李爆破专家的手指在遥控装置上连点三下,碎石路下的炸弹轰然炸响,腾起的烟幕瞬间笼罩了敌方左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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