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尘埃在光里轻轻浮动时,我总能看见妻子脸上先漾开笑意。
她的病情已经缠了她十年,这三千多个日夜,病魔像无形的枷锁,把她的四肢牢牢捆在病床上,可从未锁住她眼里的光。
每天我端着温水走近病床,她总会先侧过头,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糯:“今天的太阳是不是特别好?我好像闻见楼下桂花树的香味了。”
其实病房的窗户离桂花树还有好几米远,可她总爱这样 “捕风捉影”,把寻常日子里的细碎美好,都揉进自己的小世界里。
有次护工来换床单,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多肉,她反倒笑着安慰:“没事没事,它只是想换个姿势晒太阳,你看它的小叶片还精神着呢。”
她的乐观从不是嘴上说说,而是刻在面对身体不便时的每一个细节里。
四肢早已没了力气,胳膊抬不起来,双手蜷缩着,连一个蒸熟的热馒头都没法掰开。
每次我把馒头撕成小块喂到她嘴边,她总会故意张大嘴巴,像个孩子似的开玩笑:“这馒头真香,就是可惜我没法自己抓着吃,不然肯定能多吃两口。”
说这话时,她眼里没有丝毫抱怨,只有对食物的满足,还有不想让我担心的温柔。
双腿更是站不起来,常年卧床让她的小腿有些萎缩,可她从不让我看见她的失落。
有次我给她按摩腿部,不小心碰到她的膝盖,她疼得皱了皱眉,却马上笑着转移话题:“你还记得咱们以前去公园散步吗?我那时候总嫌你走得慢,现在想想,能慢慢走也是件多幸福的事啊。”
说着,她还会用眼神示意我看窗外:“你看楼下那个小朋友,跑得多欢,咱们就当替他多晒晒太阳,沾沾活力。”
十年里,她的身体没添过别的毛病,医生都说这是 “奇迹”,可我知道,这份奇迹全靠她的乐观撑着。
她从不说 “愁” 字,也从不让 “忧” 绪留在脸上,哪怕夜里偶尔因为疼痛难以入眠,第二天早上醒来,她依旧会笑着跟我道 “早安”。
有次我忍不住问她:“这么多年,你就没觉得难吗?”
她轻轻眨了眨眼,伸手想摸我的脸,却只能勉强抬到半空,我赶紧把脸凑过去,她的指尖轻轻蹭过我的脸颊,轻声说:“难肯定是有的,可笑着过也是一天,哭着过也是一天,我要是不开心,你肯定更难受,咱们俩总得有一个人先乐起来,日子才能有盼头啊。”
夕阳西下时,我会把病床摇起来一点,让她能靠在枕头上看窗外的晚霞。
她会指着天边的云彩,跟我絮絮叨叨地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咱们以前吃的?还有那片,多像小鸭子的翅膀。”
霞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笑容染得格外温暖。
我知道,病魔或许会困住她的身体,却永远困不住她那颗向阳的心,这十年来,她不是在与病魔抗争,而是在用乐观把病榻上的日子,过成了满是暖阳的模样。
那段日子,天好像总蒙着一层灰,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婆卧病十年,后来进了养老院,本以为能稍微松口气,可家里的担子半点没轻 —— 八十岁的老母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走路都得扶着墙,三餐要热、药要按时递到手里;
上学的孩子正是长身体、要开销的时候,书本费、辅导费、偶尔想买件新衣服的需求,桩桩件件都得花钱。
而我,每个月攥在手里的工资,连三千六百元都不到,把钱掰成八瓣花,还是总觉得不够用。
房租要交,老母亲的降压药不能断,孩子的早餐钱得提前备好,偶尔还要去养老院给老婆带点她爱吃的水果,每一笔开销都像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头。
有次孩子放学回来,怯生生地说:“爸爸,同桌有个新的书包,我那个书包带子快断了。” 我摸了摸孩子的头,喉咙发紧,只能说:“等爸爸发了工资就给你买。”
可转身回到厨房,看着冰箱里仅剩的半颗白菜,我只能蹲在地上,狠狠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 工资刚发下来,交完房租和药费,剩下的钱连维持基本伙食都勉强,哪还有余钱给孩子买书包。
那时候,我听说贫困户能有一些补助,想着或许能申请下来,缓解下家里的困境。
于是我揣着身份证、户口本,还有老婆的病历、老母亲的体检报告,忐忑地走进了居委会。
负责办贫困户申请的是个女同志,她头也没抬,接过我手里的材料翻了翻,语气淡淡的:“你这条件不够啊,家里虽然有病人和老人,但还没到符合贫困户标准的程度。”
我急了,赶紧跟她解释:“同志,您看我一个月就挣这么点,要养老人、养孩子,还要顾着养老院的老婆,实在是撑不住了。”
她却只是摆了摆手,说:“不符合就是不符合,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我不甘心,又去了几次,每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打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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