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江家是被人给做局了?”
季鲤联想到江家如今人丁稀薄的情况,不免联想到这一点。
如果按照尸体的死亡年份推测和江怀远的记忆来看,这三具尸体,应该就是五十年前左右时,也就是江老太爷正值壮年时死去的。
那么死因也很好知道了,就是当时已经作为了江府管家的江叔,收债时做出来的事情。
当时的江家不仅仅抢了人家的地,还把人家原本家里的大小姐给收到了府上做丫鬟来抵债了。
后来应该又发生了些什么常见的地主邪恶故事,最后就成了眼前这样。
“呼......”
季鲤长长叹了口气,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每天晚上守灵时,都会有鬼影堵窗口了,一是江老太爷的尸体还在里面,算是丫鬟们的仇人,二是江怀远是江家最后的子嗣了,一旦死亡,江家就彻底断了传承。
在仇人面前杀了他孙子,而仇人只能无能为力的躺在棺材里看着,这种复仇感确实令鬼疯狂。
不过好在季鲤已经把他的“好哥哥”拉了回来帮忙分担火力。
“但是今夜的守灵,估计情况会更糟糕。”
“江念近今早是受限于金玉魁的异术影响,弄巧成拙,但今晚就不会像早上这般顺利了。”
“除去原本的老三样,又多了个不稳定的因素。”
“少爷!”
王大胆的声音打断了季鲤的思考,他眼睛死死盯着坑里那几具扭曲骨骸,手指向了一个方位。
季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瞥到了一点异样,在一具尸体被大量黑红朱砂粉末覆盖的、破碎腐朽的胸腔骨殖里,似乎嵌着一个小小的,温润的反光点。
玉?
季鲤屏住呼吸,强忍着浓烈的腐臭和生理不适,弯腰从旁边二柱掉落的工具堆里飞快地摸出一把细长的铁钎。
“少东家!您别......”王大胆想阻止,这可是死人的东西,还是这么邪门的死人,再大胆他也不敢碰啊。
但季鲤充耳不闻,蹲下身子,将铁钎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污秽的骨殖缝隙中,铁钎尖端触碰到那个色泽光润的物体。
他手腕极其缓慢、谨慎地发力,一点点拨开粘稠如沥青般的朱砂污垢和细小骨渣。
慢慢地,一点点地,那东西被撬了出来。
是一块羊脂白古玉佩,早被尸土浸染,外表呈现出一种浅黄的沁色。
它仅有小儿巴掌大小,外形古朴,样式诡异——玉佩两面爬满活蛇般扭曲的镂空缠枝莲纹,玉佩中央则写了一个古篆“陆”字。
看到这字的瞬间,季鲤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怎么了少爷?”
王大胆以为季鲤出了什么事,赶忙跑到季鲤一旁,面色担忧道。
“没事。”季鲤挥了挥手,接着问道,“我在外留洋已久,你们班子消息灵活,四五十年前在这附近,可有什么姓‘陆’的大户人家啊?”
“嗯......”王大胆回忆了下,最后摇了摇头道。“没有,从未听过什么陆家,倒是一甲子左右前,关村是有个槐家的,当时也是本地的乡绅地主。”
“不过后来好像因为什么原因,就渐渐没落了。”
“这样啊。”季鲤若有所思的把玉佩收好,接着拍了拍手。
“行了,你们等下把这三具尸体挖出来,把土和砖石填上。”
他又看了眼天色。
“趁着天还没黑,立刻把这三具尸骨送到县城,找人处理了。”
“你们知道的门道肯定多。”
“钱明天找我一并结了。”
季鲤说着回了府上,他还要准备傍晚时和江叔去昨晚他说的那个灯油来源的地方。
这可是关乎到每晚的守灵最核心的东西,优先度极高。
......
季鲤走后。
王大胆三人看着坑里三具被厚厚朱砂石灰封裹、断腿扭曲的骸骨,头皮阵阵发麻。
死人不是没见过,可埋在门槛下,断手断腿塞着邪门玉佩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一时间三人都没敢下手。
“愣着找死吗?趁日头还没偏西!”王大胆的胆子让他反应过来,立刻对着两位同伴大喝。
他现在不早点干完,等下日头落下来了,那可就更难办了。
那县城里的说书先生都这么说的。
其余二人一个激灵,忙不迭从戏班子临时搭建的窝棚里取了几块防雨的厚油布,抖着手把那些散落着暗红朱砂粉末、裹着石灰黑泥的碎骨一块块捡拾、打包。
王大胆则是硬着头皮去搬最大的几根腿骨,触手冰冷滑腻,每动一下,粘稠的污物和细碎的骨渣就簌簌往下掉,浓郁的腐败腥甜气味直往鼻子里钻,令人作呕。
终于用三块油布草草裹好,勉强塞进马车角落,又胡乱铲土把挖开的坑用土填上,再把台阶的基石给搬了回去。
三人几乎虚脱,衣服被冷汗浸透,又冷又黏。
其中王大胆更是感觉关节处隐隐作痛。
他不自觉的锤了捶脚踝和肩膀。
“送哪?”李二柱声音干涩。
“县城‘灵济堂’,找王半仙。”王大胆又捶了捶肩膀。
三人立刻下了山,上了戏班子停在山脚下的马车,匆匆离去。
三人坐在马车上,像是劫后余生般看着三四点的太阳光,这感觉身上的冰冷感消退了不少。
但沉溺于阳光的三人都没注意到,在马车的颠簸里,裹着尸骨的油布袋悄悄洒落下了点黑灰色的骨渣,落在了关村的村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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