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龙最后那句带着血泪的控诉,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了二十几年的认知。那卑微的、绝望的呜咽声,和他蜷缩在冰冷水泥地上的身影,像一帧帧慢放的电影镜头,反复在我眼前晃动,每一次回放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兄弟?
不,不对。
那双从小追随着我的、盛满笑意的眼睛,那一次次替我挨骂、挡罚的身影,那串用体温护着送来的糖葫芦,那方想为我“顺”来的印石……那些被我习以为常、甚至视作理所当然的点点滴滴,此刻被这绝望的告白骤然点亮,串联成一条清晰得刺目的轨迹。
原来那不是兄弟情。
那是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捧了十五年、藏了十五年的真心。而我,却像个瞎子,毫无知觉地踩在上面,甚至还在抱怨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一股滚烫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热流猛地冲上我的眼眶,视线瞬间模糊。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又酸涩的手紧紧攥住,闷闷地发疼,又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鼓胀,几乎要冲破胸膛。
“大楠……”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什么震惊,什么思考,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他面前,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那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指尖还没碰到他的衣料,瘫坐在地上的王九龙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
那张布满泪痕、狼狈不堪的脸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眼神却不再是刚才那种绝望的涣散。在看清我近在咫尺的脸庞和眼中同样汹涌的水光时,他通红的眼底骤然燃起一团混乱而炽烈的火焰!那火焰烧尽了迷蒙的醉意,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孤注一掷的渴望。
“沅沅!”
他低吼一声,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张九龄和秦霄贤的惊呼声中,在我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他猛地伸出双臂,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横的力道,一把将我狠狠地拽进了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我胸口生疼,浓烈的酒气和属于他特有的、带着汗意的温热气息瞬间将我彻底包裹、淹没。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死死地环住我的腰背,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我整个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之中。我的脸颊被迫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滚烫的胸膛,耳边是他擂鼓般疯狂的心跳,还有他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破碎而滚烫的呜咽。
“是我的……沅沅是我的……”他像魔怔了一般,滚烫的唇胡乱地蹭着我的鬓角、额头,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湿意,“不许看别人……不许……尚九熙不行……谁都不行……”
那滚烫的眼泪混着酒气滴落在我的皮肤上,烫得我心尖都在发颤。他混乱而执拗的宣告,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我心中那道从未开启过的闸门。所有的震惊、迷茫、心酸,最终都被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心疼和迟来的、汹涌澎湃的爱意所取代。
我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紧紧抱着,仿佛要勒断我的肋骨。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滑过脸颊,渗进他汗湿的衣襟。我抬起同样颤抖的手臂,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带着安抚的意味,环住了他宽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后背。
“好……好……是你的……”我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在他耳边轻轻回应,“不看别人……只看你……”
感受到我的回应,王九龙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抱得更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滚烫的唇不再胡乱游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印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是一个滚烫的、带着泪水和酒气的吻。
像一颗烧红的烙印,烫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卧槽……”张九龄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
“妈呀……成了?”秦霄贤的惊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
但我已经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眼前这个紧紧抱着我、像个孩子一样呜咽的男人,和他那滚烫的、带着毁灭与重生气息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王九龙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那箍着我的力道也稍稍放松,但双臂依然固执地环抱着,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他沉重的头颅靠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窝,带着酒后的灼热和一种精疲力竭后的依赖。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均匀而沉重的呼吸——他竟然就这么抱着我,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这……”张九龄看着我们这“连体婴”的造型,哭笑不得,压低声音,“小沅,这……咋弄?”
我吸了吸鼻子,脸上泪痕未干,却忍不住轻轻弯起了嘴角。看着王九龙沉睡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和残留的泪痕,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我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对张九龄和秦霄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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