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着嘴,却哑口无言。是啊,那句话,在那种场合下,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百口莫辩。
“德云社的规矩,后台的事,后台了!”栾云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台上台下,必须泾渭分明!演员和工作人员,尤其是异性工作人员,更要懂得避嫌!这是底线!是红线!你们倒好,一个在台上不管不顾地喊,一个在后台……”他目光扫过我膝盖上的布袋,冷笑一声,“还拿着他的大褂?这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外人怎么看我们德云社?说我们乌烟瘴气,说我们管理混乱,说我们台上卖艺台下卖人?!”
“栾哥!”孟鹤堂出声喝止,但语气里也带着同样的冰冷,“林老师,你是我们请来体验生活的编剧,是客人。我们尊重你的专业。但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它已经严重影响了德云社的形象,也严重干扰了演员的正常工作和心态!你看看张九南现在!”他指了指门外禁闭室的方向,那里撞击和嘶吼的声音似乎微弱了些,但并未停歇,“像什么样子?!一个角儿,为了这点儿女情长,在禁闭室里发疯砸门!成何体统?!”
“郭老师的原话是,”孟鹤堂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带着雷霆般的威压,“‘胡闹!简直胡闹!后台不是他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台上更不是!那个编剧,立刻请走!九南,关禁闭!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再敢闹,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我的心脏!我能想象那意味着什么——戒尺?罚跪?当众责打?张九南那骄傲又敏感的自尊心,如何承受?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我吞噬。膝盖上的布袋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闷响。那件墨绿的大褂,一角露了出来,在冰冷的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
“孟老师,栾老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是我没把握好分寸……是我……”所有的辩解在绝对的权威和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我还能说什么?说我们只是工作关系?说那只是他一时的冲动?谁会信?郭德纲的震怒,德云社的铁律,张九南被关禁闭的疯狂……一切都指向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
“林老师,”孟鹤堂的声音打断了我语无伦次的道歉,带着一种疲惫的、公事公办的冷漠,“事已至此,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为了平息舆论,也为了张九南能冷静下来,更为了德云社的规矩和体面……”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地板上那件墨绿大褂上,又缓缓抬起,看着我,“你,必须立刻离开德云社。今天就走。”
离开。今天就走。
冰冷的宣判终于落下。虽然早有预感,但当它真正从孟鹤堂口中说出时,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离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场荒诞的“体验生活”彻底结束,意味着我亲手斩断了与这个喧嚣、温暖又充满烟火气的地方的所有联系,意味着……我将再也看不到那个在台上挥洒汗水、在后台暴躁炸毛、在排练室专注打磨、在禁闭室里绝望嘶吼的身影。
“至于张九南,”栾云平冷冷地补充道,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他必须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禁闭继续,取消他接下来三个月所有重要演出安排,包括年底的封箱!什么时候真正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能沉下心来好好说相声了,再谈其他!郭老师说了,再闹,就不仅仅是禁闭这么简单了!”
取消演出!封箱!三个月!这对一个正处于上升期、视舞台如命的演员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仅仅是因为他那一句在聚光灯下、带着巨大激动和依赖的宣告!
“孟老师!栾老师!”巨大的冲击让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我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急切而尖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处理好关系!是我让他误会了!你们罚我!怎么罚我都行!别罚他!别取消他的演出!他是为了证明自己才那么拼命的!他不能没有舞台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我语无伦次,几乎是哀求地看着眼前两位决定着张九南命运的人。
孟鹤堂和栾云平看着我失控的泪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只有一种更深沉的无奈和冰冷的决绝。
“林老师,”孟鹤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德云社几百号人,如果都像你们这样,那还成什么体统?走吧。收拾东西,尽快离开。车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他挥了挥手,转过身,重新面向窗外,背影透着一股深沉的疲惫和不容置喙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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