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苏小棠说要去古镇寻灶神残力时,他还担心她会像从前那样,用本味感知硬啃硬凿。
此刻再想起她临走前说"想尝尝普通人熬的汤",才惊觉她早就在用另一种方式——那些被她记在小本本上的阿婆豆浆、少年菌子、怕饿肚子的人,哪一样不是厨者未说出口的心愿?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学者突然抓起案头的狼毫,在空白宣纸上唰唰写起来。
墨迹未干便塞进信筒,他对着暗卫背影喊:"务必在明日辰时前送到古镇!"笔洗里的水被震得晃荡,倒映出他发红的眼尾——他要告诉她,那些她以为无用的"烟火气",原是最锋利的破局之刃。
古镇的月光漫进面馆时,老厨头正蹲在灶前添柴。
他的影子被火光照得忽长忽短,像团跳动的灰云。
苏小棠收拾好碗筷要走,却见他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等等。"
红布摊开的瞬间,火音铃的云雷纹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苏小棠瞳孔微缩——这铃铛她戴了三年,原以为是老厨头从旧物市场淘来的小玩意儿,此刻却发现铃铛底部刻着极小的"天膳"二字,和她在古籍里见过的第一任教主印鉴如出一辙。
"当年教主被暗算时,把心愿封进了炊火里。"老厨头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陶瓮,枯瘦的手抚过铃铛,"她想让天下人明白,灶神不在泥像里,在每双为家人做饭的手里。
可心愿这东西,总得有人替她圆。"他突然握住苏小棠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你每次用本味感知,是不是觉得累得像被抽干?
那不是代价,是那些未圆的心愿在托着你,怕你摔了。"
苏小棠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想起第一次用能力时,明明累得站不稳,却闻见后厨阿婶藏在腌菜坛里的、给病儿子留的糖霜;想起给陆明渊做醒酒汤时,感知到他袖中那封未送出的、给亡母的生辰帖。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多余情绪",都是被灶神之力串起来的、普通人的心愿。
"所以......"她望着老厨头浑浊的眼,"您让我戴着这铃铛,是要我当那个'圆心愿'的人?"
老厨头松开手,铃铛在她腕间轻响,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时摇的拨浪鼓。"你早就在做了。"他重新蹲回灶前,火光映得他眼角发亮,"去河边走走吧,有些事,水比人看得清楚。"
古镇的夜裹着湿凉的风。
苏小棠沿着青石板走到河边时,最后一缕炊烟刚从哪家的烟囱里钻出来,像根淡灰色的线,飘着飘着就散进了夜色里。
她蹲在岸边,看月光把自己的影子揉碎在水里,突然轻声说:"我不是灶神。"
水声应和着她的话。"但我可以当座桥。"她望着水面上浮动的星光,"桥这头是人心,那头是烟火。"
话音未落,河面突然泛起涟漪。
苏小棠猛地抬头,却见自己的倒影里,叠着另一张脸——那是她在无数个梦里见过的、第一任教主的面容。
对方穿着靛蓝围裙,和老厨头的一样补丁叠补丁,却干净得能照见人影。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和记忆里母亲盛汤时的笑一模一样。
"你做到了。"教主的声音像春风吹过麦浪,轻得几乎被水声盖过。
苏小棠想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水面,倒影就碎成了星星点点的光。
等波纹重新平复,河面上只剩她自己的脸,眼角还挂着未掉的泪。
"原来......"她对着水面喃喃,"您一直都在看。"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火音铃在腕间叮铃作响。
远处传来陆明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苏小棠站起身,望着河面渐渐模糊的倒影,忽然觉得从前那些累得站不稳的日子,那些被阴谋砸得遍体鳞伤的夜晚,都在这一刻有了重量——原来她不是在对抗什么,是在接住,接住那些怕被遗忘的、最珍贵的、人间烟火。
(河面倒影的涟漪还未完全消散,苏小棠望着水波怔然良久,远处马蹄声已近在耳畔,有什么东西正随着夜风飘来,裹着若有若无的面汤香,像句没说完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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