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四还在骂骂咧咧地捡地上的锅铲当武器,苏小棠却盯着金圈里的愿火石,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石头里涌进她的身体。
那是段段破碎的记忆:穿朱红祭服的自己跪在青铜灶前,往灶里添松枝;无数双手举着锅碗瓢盆朝自己跪拜;最后是张模糊的脸,在她耳边说:"记住,灶神的力,是人间烟火养的。"
"小棠!"陈阿四的喊声将她拽回现实。
她这才发现,那些护卫已经冲到五步外,最前面的那个举着匕首,刀尖映着她的脸。
她伸手一推,那护卫突然被什么撞了个跟头,摔出两丈远。
陈阿四瞪圆了眼:"你......你方才根本没动!"
苏小棠摸了摸发烫的指尖。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力气,是灶神的力,是那些被她做过饭的人,那些因她的菜露出笑容的人,用他们的"愿"养出来的力。
"去把后堂的《本味经》拿来。"她对陈阿四说。
后者虽然满脸疑惑,还是转身跑向赛场侧门。
苏小棠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金圈里的愿火石。
等陈阿四回来,她要翻开那本被虫蛀了大半的古经,撕下最后一页残页——那页上画着个奇怪的符号,老厨头说,那是解开灶神封印的关键。
但此刻,她望着逐渐逼近的护卫,望着金圈里越烧越旺的愿火,突然笑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逆袭,在挣扎着往上爬。
却不知,她爬的每一步,都是在回家。
陈阿四的粗重喘息声先撞进苏小棠耳中。
她回头时,正见他抱着本边角卷翘的旧书冲过来,青布衫下摆沾着墙灰,额角汗珠顺着下颌砸在《本味经》封皮上:"找着了!
后堂梁上的灰都快把书埋了——"话音未落,苏小棠已劈手夺过书,指腹擦过书脊上"本味"二字,那两个字突然烫得她缩回手,像被火燎了似的。
"是它。"老厨头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枯瘦的手指点在书脊第三道折痕处,"当年灶神亲手写的批注,藏在经文里。"苏小棠翻开泛黄的纸页,虫蛀的窟窿像星星散在字里行间,直到翻到最后几页,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残页飘出来——正是老厨头说的关键。
她指尖发颤,却咬着牙将残页撕下,铺在方才踹翻的香炉上。
"急急如灶君令,烟火归位——"咒语刚出口,愿火石突然"嗡"地一响。
原本暗红的石头腾起橘色光焰,像有人往炉里添了把新柴,暖融融的气息漫开,烤得她鼻尖冒汗。
这不是灼烧的热,倒像小时候蹲在灶前,看母亲熬红豆粥时,灶膛里窜出的温柔火苗。
"不好!"陈阿四突然吼了一嗓子。
赛场侧门"哐当"撞开,十二道黑影如夜鸦扑进来,为首的灰袍老者腰间玄铁牌闪着冷光——正是镇北王府的暗卫首领!
老者鹰隼般的眼睛扫过香炉上的残页,喉结滚动着挤出半句:"夺——"
苏小棠早攥着镇脉粉的手猛地一抖,粉末簌簌落进脚边铜壶。
那是她方才煮的龙须茶,此时正腾着热气。
她抄起茶碗冲到评委席前,碗沿磕在案几上发出脆响:"各位大人连日辛劳,尝尝这杯提神茶。"
最上首的光禄寺卿刚端起碗,灰袍老者已掠到半空中:"别喝——"话音被苏小棠故意提高的声线截断:"这茶用玉泉山的水煨了三个时辰,连御膳房的老掌勺都夸......"话没说完,光禄寺卿已饮尽半碗。
他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手一抖,茶碗"啪"地摔碎在青砖上。
"迷药!"老者的脚尖刚沾地,陈阿四的胖身子已撞过来。
两人滚作一团,陈阿四的铜钥匙串刮过老者面门,在他左颊划出血痕:"你奶奶的!
敢动我小棠姑娘!"老者闷哼一声,反手掐住陈阿四手腕,指节发白如骨。
苏小棠的目光却锁在评委席。
三个评委相继歪倒,额头抵着案几发出闷响;最后那个年轻御史刚抿了一口,正抓着桌布试图站起,却在触到苏小棠目光时突然僵住——她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清明,旋即被浓重的倦意淹没。
很好,震脉粉的量算准了,既能让他们昏睡,又不损根基。
"小棠!"老厨头的喝声让她回神。
愿火石的光焰不知何时涨了三倍,金红交织的光网从香炉蔓延开,裹住她的脚踝、腰肢,像双无形的手在往上托。
她能听见石头里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像极了当年在侯府后厨,炸油酥时面壳裂开的轻响。
灰袍老者突然暴喝一声,将陈阿四掀出丈外。
陈阿四撞在条案上,案上的瓷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老者趁机冲向香炉,玄色大氅带起的风扑灭了几盏烛火。
苏小棠咬着牙举起残页,那页纸此刻烫得像块炭,在她掌心烙出红印:"急急如律令!"
愿火石"轰"地炸开。
金红的光浪撞得老者踉跄后退,他的玄铁牌"当啷"坠地,在地上弹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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