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中军大营,设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他骑在马上,脸色铁青,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震惊而微微颤抖。眼前的一切,如同一个恐怖的噩梦!
那三盏升起的赤红孔明灯,如同地狱的请柬!
瓮城内瞬间爆发的冲天火光和震天兽吼惨叫,如同地狱之门的洞开!
城楼上,那在熊熊烈焰映照下,如同天神下凡般擂鼓的杨昭身影,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算计和幻想!
紧接着,就是瓮城千斤闸的落下,前锋精锐的覆灭,后续部队的崩溃,以及寒衣军如同潮水般的反扑!
“火牛…火牛阵…”李密死死攥着马鞭,指节发白,牙关紧咬,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博览群书,岂会不知田单复齐的典故?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沉寂数百年的古计,竟被沈墨如此精准狠辣地复刻出来,用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时机、地点、执行,完美得令人窒息!那份示弱,那份撤离,那份溃败…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他李密,堂堂瓦岗之主,竟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魏公!魏公!”王伯当浑身浴血,头盔丢失,头发散乱,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逃回中军,扑倒在李密马前,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惧,“完了!前锋…前锋全完了!火牛!是火牛!还有神弩!瓮城…瓮城是陷阱!是地狱啊魏公!”
看着自己最倚重的大将如此狼狈凄惨的模样,李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再看看前方战场上,邴元真部如同雪崩般溃败下来,寒衣军士气如虹,金鳞战旗在火光中猎猎招展,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他知道,败局已定!再拖下去,等寒衣军彻底吃掉邴元真部,下一个目标就是他李密的中军!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黎阳,这块他本以为能轻易吃下的肥肉,竟崩掉了他最锋利的牙齿!
“鸣金!撤军!”李密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不甘和痛苦,却异常果断。他猛地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交替掩护!撤!撤回瓦岗!”
刺耳的鸣金声在混乱的战场上响起,对于早已斗志全无的瓦岗军来说,这无异于天籁之音。残存的士兵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彻底放弃了抵抗,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向西南方向溃逃。寒衣军则如同驱赶羊群一般,衔尾追杀,不断扩大着战果,一直追出三十余里,直到瓦岗溃兵彻底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中,才收兵回城。
李密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狼狈不堪地逃出寒衣军的追杀范围。他勒马驻足在一处荒坡上,回望黎阳方向。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那座坚城的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城楼上,似乎仍有猎猎的旗帜在飘扬。
黎阳城头,那面巨大的玄底金鳞擎天龙旗,在晨风中傲然舒展。一夜血战,旗帜边缘虽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却更添了几分浴血重生的肃杀与威严。城楼上,寒衣将士正在紧张地清理战场,修补破损,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和胜利的豪情。
碉楼内,林天生扶着刚刚放下鼓槌、几乎虚脱却仍强撑站立的杨昭。杨昭剧烈地咳嗽着,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殷红,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和巨大的满足。沈墨和红绡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振奋。
“太子殿下!阁主!军师!”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激动,“瓦岗溃兵已退出三十里外!李密中军帅旗已不见踪影!我军大获全胜!斩首、俘获敌军逾万!缴获辎重无数!”
捷报传来,碉楼内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爆发出低低的欢呼。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
李密望着黎阳方向,久久不语。晨风吹拂着他散乱的发髻和染血的战袍,背影显得无比萧索。王伯当、邴元真等残存的将领垂头丧气地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一声沉重、复杂、带着无尽懊悔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的长叹,从李密口中缓缓吐出,消散在黎明的寒风中:
“杨昭…有林天生…如虎添翼!黎阳…黎阳啊!”
这一叹,道尽了他对那对君臣组合的忌惮,也宣告了他趁虚夺取黎阳、重创寒衣根基的图谋,彻底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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