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二十座焦炭炉同时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在特制炉膛内熊熊燃烧,舔舐着巨大的糖桶底部。空气中弥漫开焦炭的气息,混杂着越来越浓郁的、令人垂涎的饴糖甜香。
“加压!准备——”
负责鼓风的数百名精壮士卒喊着号子,奋力拉动巨大的风囊杠杆!牛皮风囊如同巨兽的肺叶般鼓胀起来,发出沉闷的“呼哧”声。连接糖桶的管道开始微微震颤。
砦墙之上,辅公祏麾下的守军显然也发现了土坡上的异动。箭矢开始零星射来,钉在糖烟筒的防护铁板上叮当作响。更有军官在墙头喝骂:“装神弄鬼!放些甜腻腻的烟气,就想破我丹阳砦?寒衣阁技穷矣!哈哈…呃?”
他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沈墨手中的令旗,已如利剑般劈落!
“喷——烟——!”
呜——嗡——!!!
二十架糖烟筒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那是高压气流与粘稠糖浆剧烈摩擦、撕裂空气的恐怖轰鸣!刹那间,二十道粗大无比、浓郁得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糖雾洪流,从狰狞的铜制喷口中狂喷而出!
这些金黄色的雾柱并非直射,而是在喷出后迅速扩散、升腾!在沈墨精心设计的“混气室”作用下,高温的糖浆被强劲湿润的气流瞬间撕扯、粉碎,化为亿万颗极其微小的、带着诱人甜香的糖雾微粒!西风徐来,如同无形的大手,将这浓郁得化不开的金黄色甜雾,轻柔而坚定地推向丹阳砦!
金色的雾霭,如同一条流淌着蜜糖的河流,漫过砦墙,涌入砦内!顷刻间,整个丹阳砦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香甜的、梦幻般的金色薄纱之中!阳光穿透糖雾,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空气中每一粒尘埃仿佛都裹上了蜜糖!
砦墙上的守军首当其冲,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甜雾笼罩。有人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渴望?这味道太纯粹、太原始了,瞬间勾动了人最本能的欲望。
然而,变化最大的,是砦堡深处!
那些原本如同提线木偶般、眼神空洞、在阴暗角落或通道中机械游弋的鬼童军们,在金色甜雾弥漫开来的瞬间,集体僵住了!
他们惨白麻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扭曲的挣扎!
空洞的灰翳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冲撞、苏醒!
他们的鼻子不自觉地剧烈翕动,贪婪地、近乎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甜蜜因子!
“甜…甜…”
“咂…咂咂…”
含糊不清的、如同梦呓般的音节,开始从一些鬼童的喉咙里挤出来。他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手中的武器——淬毒的吹箭、削尖的竹矛、绑着瓷片的绳索——开始变得无比沉重,然后…
叮当!哐啷!
第一把吹箭掉落在石板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如同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鬼童军,彻底抛弃了武器!他们不再理会军官的呵斥、辅公祏邪术的潜在指令,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嗅到了水源,疯狂地朝着糖雾最浓郁的方向——砦墙西侧,糖雾的源头——连滚带爬地扑去!
他们扑倒在地,不顾肮脏,伸出舌头,疯狂地舔舐着地面上、墙壁上凝结的细小糖珠!
他们仰起头,张开嘴,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拼命地吞咽着空气中那带着甜味的雾气!
他们互相推搡、争抢,只为能占据一个糖雾更浓的位置,只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甜味能多停留一瞬在舌尖!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令人恐惧的“鬼童”,而是一群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被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唤醒的、可怜的、饥饿的孩子!
砦内瞬间大乱!哭喊声、争抢声、守军军官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以及试图维持秩序却被疯狂孩童冲撞的混乱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辅公祏赖以固守的最大屏障——鬼童军,在十万斤麦芽糖化作的甜蜜烟云面前,土崩瓦解!
“就是现在!秦狰!破门!” 林天生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白虎营!随我——破砦!” 秦狰早已按捺不住的战意轰然爆发!他独臂高举陌刀,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如同出闸的猛虎,身先士卒,朝着丹阳砦那紧闭的厚重砦门发起了决死冲锋!
身后,一千名最精锐的白虎重甲步兵,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踏得大地震颤!盾牌高举,护住头顶零星射下的、已然失去章法的箭矢。
没有了鬼童军的骚扰和毒蒺藜的威胁,没有了惑心邪音的干扰,这段通往砦门的死亡之路,此刻竟显得“畅通”了许多!只有零星的守军试图在砦门后组织防御,但他们的阵型被内部争抢糖雾的鬼童冲得七零八落,士气更是降到了冰点。
“开!” 秦狰须发皆张,全身力量灌注于独臂,巨大的鳞纹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乌黑的匹练,狠狠斩在砦门中央那粗如儿臂的铸铁门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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