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一点点渗进雕花窗棂的缝隙,树影在窗纸上拉出歪歪扭扭的影子。
苏念卿蹲在黑黢黢的灶台前,添进最后一块松柴,火星子 “噼啪” 溅在围裙上,转瞬又熄灭。
铁锅里的红烧兔肉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深褐色的酱汁裹着大块兔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她特意没放辣椒,只撒了把清晨从后山采来的香叶,那独特的清香混着兔肉的鲜嫩,直往人鼻子里钻,熏得蹲在灶膛口烧火的苏临川不断咽着口水。
“姑姑,这兔子比上次那只还香!”小家伙仰着小脸,鼻尖上沾着块灰扑扑的灶膛土,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沸腾的铁锅,小舌头时不时舔一下嘴唇,活像只守着骨头的小奶狗。
苏念卿见状,笑着用手背替他蹭掉鼻尖的灰,指腹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泛起一阵柔软:“帮姑姑看着点火,等下给你啃最大的兔腿。”
苏念卿又去后面的菜园子摘了些豆角,西红柿,洗净切好,弄了一个豆角焖排骨,一个西红柿蛋花汤,另一个锅里的兔肉刚好收汁。
苏念卿将喷香的兔肉盛进粗瓷大碗里,油亮的汤汁顺着碗沿往下淌。
苏临川早已迫不及待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紧紧攥着筷子,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活像个等待检阅的小士兵。
“姑姑,是谁给你寄的信呀?”他嘴里塞满了软嫩的兔肉,腮帮子鼓得像两只圆滚滚的小仓鼠,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苏念卿夹了一个兔腿放进他碗里,又舀了一勺浓稠的肉汤泡在米饭里:“是秦爷爷和小燕阿姨。”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侄子,“小川,明天村里休息,有拖拉机去镇上,你想不想跟姑姑一起去?咱们去取秦爷爷他们寄来的包裹,再把咱们这阵子晒的山货给秦爷爷和小燕阿姨寄过去,好不好?”
“好!” 小家伙立刻用力点头,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他兴奋地晃动着手里的兔腿,那油乎乎的兔腿在昏暗的光线下晃来晃去,映得他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光。
吃过晚饭,苏念卿把洗碗的活儿丢给哼着自编小调的苏临川,自己则拿着信封走进里屋。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灯芯时不时爆出个灯花,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忽明忽暗。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先抽出秦厂长写的那封信,信纸边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一如记忆中秦厂长身上的味道。
信头的钢笔字写得遒劲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念卿丫头,最近可好?在东省过得可习惯?你爸妈是否有消息?”
苏念卿的指尖轻轻划过这些字,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千里之外秦厂长坐在台灯下,眉头微蹙着写信的模样。
秦厂长是父亲的老友,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疼,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往下看时,油灯芯突然 “噼啪”一声,爆出一个更大的灯花,吓得她手微微一颤。
信纸上的字迹明显加重了许多:“宅前许家算计你的事儿,现在总算水落石出了,到时候应该会有一笔赔偿金给到你。而且他们家被查出掺和了早段时间的沪市文物倒卖的大案,许明诚还妥妥倒腾军用物资,现在许家已经彻底完了!” 苏念卿的瞳孔猛地收缩,上辈子跟许明诚当了一辈子夫妻,也没想到许家竟然倒卖文物,上次看到许明诚倒卖军用物资已经很炸裂了,没想到许家是没有限度的。
她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读,只觉得这许家的事情,简直比镇上茶馆里的说书还要精彩。
许父和许明诚父子俩双双被撸掉了官职,许父如今竟然被罚去扫厕所;而许明诚,则直接被下放到偏远的农村劳动改造。
最让人唏嘘的是许明诚那个刚娶进门的媳妇魏淑玲。
魏家那边一听说许家倒台了,立刻带着一群人冲到许家大闹,逼着他们的女儿跟许明诚离婚。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魏淑玲查出自己有了身孕。
她本以为有了孩子,她妈是不会逼着她离婚,谁知道她那个妈就是个狠角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堕胎药,竟然亲手灌进了女儿的肚子里!
“作孽啊……” 苏念卿忍不住轻叹出声,以前只觉得魏家妈妈爱财了点,但没想到会做到如此地步。
信里写得清清楚楚,魏淑玲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因为那次堕胎,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许家得知这个消息后,刚好甩掉魏淑玲,直接就办了离婚手续,把她扫地出门。
再往下看,苏念卿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许红梅因为没了工作,也被下放到了农村,而她下放的地方,竟然就是东省的红旗公社。
这不就是她现在待的地方吗?不会到时候还得面对许红梅那个女人吧,她可一点都不想跟许家再有什么接触。
还有就是许建国和沈曼宁,张桂芬坚决反对许建国娶沈曼宁,甚至还要将沈曼宁推给许明诚,只是因为许明诚被下放农场,沈曼宁从许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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