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举着警棍冲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协警。
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手术室里,像是某种倒计时。
小芸趁机用玻璃碴压住周明远手腕,他吃痛松手,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在地面弹起又落下,溅起几点血珠。
“沈先生!林医生!”老陈的警棍指向12号手术室,“里面那台手术——”
“不用管了。”我弯腰捡起手术刀,吸附板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们取不走这颗心脏。”
“叮——”
陈护士突然僵在原地。
她一直缩在墙角,此刻手里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我瞥见屏幕边缘闪过红色数字,11:59:58——但还没看清,她已经手忙脚乱地按灭了屏幕。
林疏桐的目光扫过去时,陈护士的指尖在发抖。
她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黑色数据线,和三年前暗网交易里“器官保鲜箱”的充电线,是同一款。
“陈护士。”林疏桐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哄受惊的病人,“你手机……”
“没、没什么!”陈护士后退两步,后腰抵在器械柜上,金属托盘被撞得叮当响,“我、我去看看12号手术室的情况——”
她转身要跑时,我看见她耳后有块淡青色的斑。
那是长期接触环丙沙星注射液才会有的色素沉淀——而环丙沙星,是器官保存液的主要成分之一。
楼道里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某种即将降临的命运。
老陈的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说支援五分钟到。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术刀,螺旋纹在吸附板上投下细密的影子,像张被放大的网。
林疏桐突然碰了碰我胳膊。
她的手指凉得惊人,却带着股韧劲,像解剖刀的刃。
“你说,周明远的刀,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母亲的案发现场?”
我没回答。
监控屏里,12号手术室的红灯还在闪。
主刀医生的背影突然顿了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脸来——他戴的口罩被血浸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我见过,在三年前的监控录像里:连环杀人案最后一个受害者临终前,凶手低头时,露出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陈护士的手机在口袋里再次震动。
这次,我听清了提示音——是暗网交易平台特有的蜂鸣,像某种即将破茧的昆虫,在黑暗里发出最后的振翅声。
当陈护士的手机第三次震动时,我瞥见她白大褂口袋鼓起的形状。
这次她没来得及按灭,屏幕蓝光透过布料渗出来,映得她腕部血管泛着青灰。
“别动。”我出声时,林疏桐已经挡在她身前。
陈护士的喉结上下滚动,像被掐住脖子的青蛙。
“拿出来。”林疏桐的声音像冰锥尖,她戴着手套的手指扣住陈护士手腕,力度大得指节发白。
陈护士尖叫一声,手机滑落在地。
屏幕亮着,暗网交易界面的血红色倒计时刺得人眼睛生疼——11:59:58,11:59:57,数字跳动的速度和我太阳穴的跳动频率完全重合。
“12小时内完成移植。”我弯腰捡起手机,交易备注里“供体鲜活度≥95%”的字样在蓝光里泛着冷光。
陈护士突然扑过来抢,被老陈一把拽住后领。
她的指甲在我手背划出四道血痕,我却盯着她耳后那片青斑——环丙沙星沉淀,和器官保存液的生产记录里,2018年3月的异常批次完全吻合。
“疏桐。”我把手机递给她,余光瞥见手术灯开关上有道极浅的划痕。
林疏桐摸出随身带的紫外线灯,冷白色光斑扫过金属表面。
光斑移到划痕处时,她的呼吸突然一滞。
“看角度。”她的指尖抵住开关边缘,“和我母亲办公室监控的死角区,偏差不超过0.5度。”
我凑过去。
紫外线在划痕里显影出淡紫色纹路,是被刻意调整过的齿轮咬合痕迹。
三年前林母遇害时,监控恰好拍到她背对镜头整理档案的画面,凶手就是利用那个角度避开了拍摄。
“这是你设计的杀人陷阱。”林疏桐的声音在发抖,她的手术刀刀尖抵住陈护士锁骨,“你调了手术灯的角度,让监控拍不到凶手的脸。”
陈护士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像金属摩擦。
“你以为周主任是主谋?”她的目光扫向瘫在地上的周明远,“他不过是个取心的手艺人,真正的——”
“闭嘴!”周明远突然暴起,他扑向陈护士的动作快得惊人,却被老陈用警棍拦住。
我趁机蹲到周明远的办公桌前,分样筛的金属尖端轻轻划过抽屉缝隙。
锁芯里的螺旋纹在筛网下显影,和林母案卷里“双生体02号”保存柜的磨损痕迹完全重叠。
“2018年5月12日。”我抽出抽屉里的胎儿B超单,日期和保存柜的使用记录严丝合缝,“你女儿需要心脏移植的时间,和林夏(林疏桐母亲)的供体登记日期,相隔正好三个月。”我拽住周明远的衣领,他身上的血腥气混着消毒水味直往鼻腔里钻,“你女儿现在跳动的心脏,根本不是等了三年的匹配供体,是早在2018年就取自林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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