氯气混着磷化氢的腐臭钻进鼻腔时,我后槽牙咬得发酸,喉头泛起一股金属腥甜。
刺鼻的气体刺激着眼角,视线在模糊中扫过手术台上的供体睫毛——那些细如蛛丝的毛发被静电吸附板扯得笔直,半粒淡蓝色结晶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光,像是某种冰冷的诅咒。
那光泽与三年前林母办公室空调滤网里扫出的样本如出一辙,连晶面夹角都分毫不差。
“疏桐!”我捏紧吸附板的手在抖,不是因为逼近的防化服脚步声,而是睫毛上的结晶正顺着磁力线微微震颤,仿佛一根细针直扎进记忆深处,刺痛神经。
三年前我在林母办公室做痕检,滤网夹层里那点淡蓝色粉末,老陈当时说是空调制冷剂残留。
可现在这结晶的菱角分明、棱线锐利……“冷藏液!周明远白大褂内衬的冷藏液!”
林疏桐的呼吸突然烫在我后颈,带着压抑的急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林母的法医证,指甲盖掐进证件皮套的内衬,发出一声撕裂布料的闷响——暗袋弹开的一瞬,泛黄的注销日期标签边缘,纤维磨损的毛边正和我在周明远白大褂袖口提取的样本重叠。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那行字,声音发颤:“2018年3月17日,和供体角膜焦痕里的病房号……”
警报声突然变调,是防化服男人橡胶鞋底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沉重而突兀。
我余光瞥见他举起了什么,金属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疏桐却像没察觉似的,举起角膜模拟器对准供体眼球。
蓝光扫过视网膜的瞬间,她的喉结动了动,“看投影!”
我顺着光束抬头,天花板上投出模糊的影像——褪色的病房门牌号、墙角歪斜的灭火器,还有个穿白大褂的背影。
那角度……和林母办公室监控死角的摄像头视角完全重合。
“镜像杀人术。”林疏桐的声音冷得像解剖刀,切开空气,“你让供体临死前直视镜面,视网膜残留的影像是反向的,所以我们总找不到案发第一现场。”
周明远突然笑了。
他蜷缩在墙角的身体抖得厉害,可抬眼时那股狠劲,倒像是被戳破的困兽。
“小丫头片子,”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扶着手术台站起来,“你以为查清楚冷藏液就能定我罪?”他的右手突然探进白大褂,再抽出来时,手术刀的冷光已经贴在我喉结上,寒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知道林夏的移植心脏哪来的吗?”
我后颈沁出冷汗,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林疏桐的瞳孔猛地收缩——林夏是她堂妹,三年前死于心脏衰竭,当时所有人都说是配型幸运。
“是林夏阿姨的心脏。”周明远的刀尖压进皮肤,声音低沉沙哑,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回音,“你以为当年那起‘意外’坠楼真的没留下活口?林夏阿姨在急救室撑了十七分钟,足够取出心脏了。”
“你放屁!”林疏桐扑过来,却被防化服男人一胳膊肘撞在墙上,闷哼一声滑坐在地。
她的角膜模拟器摔在地上,蓝光在周明远脚边晃出碎片。
我盯着他白大褂上未干的血渍,突然想起供体心脏表面融掉的抗凝血剂——那根本不是自然融化,是有人故意调高了手术室温度。
“至于你,沈墨。”周明远的刀尖往下压了压,我能感觉到皮肤破了,血腥味在嘴里漫开,“知道你为什么能从三年前的爆炸里活下来吗?”他甩出一把淡蓝色结晶,像撒盐般洒落,“你胸腔里那颗心脏,是林夏阿姨的第二颗……”
“砰!”防化服男人的枪砸在周明远后颈。
他哼都没哼一声,瘫在我脚边。
林疏桐跌跌撞撞扑过来,手指按在我颈侧的伤口上,掌心微凉却带着颤抖的热度,“别听他胡说,他疯了……”
可我盯着地上的结晶,想起三年前搭档牺牲那晚。
爆炸前他塞给我的急救包,里面的心脏起搏器型号……和林夏用的一模一样。
陈护士的手机突然在脚边震动。
刚才摔裂的屏幕亮起,显示的不是倒计时,是一段未命名的加密视频。
画面噪点里,勉强认得出是医院顶楼——2018年3月17日的监控日期,随着震动一闪一闪。
防化服男人的脚步声逼近时,我弯腰捡起手机。
林疏桐的手攥住我手腕,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点发抖的热度。
警报还在尖叫,氯气的刺激让我眼眶发疼,但那视频缩略图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正扶着什么人往天台边缘走。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把手机塞进她掌心。
防化服男人的影子罩下来时,我听见自己说:“看看视频里的鞋印。”那是双42码的皮鞋,鞋跟外侧有月牙形磨损。
和三年前林母办公室墙角,那滩被蹭掉的墙灰形状,分毫不差。
陈护士的手机在林疏桐掌心震得发烫。
我盯着她指尖微微发颤的弧度,听见视频加载的电流杂音混着警报声钻进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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