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电吸附板在我掌心震得发麻,像是电流顺着指尖直抵心脏。
周明远衬衫上那几根浅色纤维突然被吸得笔直,在手术灯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像被线牵着的银鱼。
我捏起一根对着灯光——是医用无纺布的经纬纹,边缘还沾着半粒米大小的淡蓝色结晶。
它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我的拇指碾过纤维,结晶在指腹化开一丝苦杏仁味,带着淡淡的刺鼻感。
“冷藏液结晶遇酸性物质会释放氯气。”我说道,声音低沉而清晰,“你衬衫的酸碱值,和林母办公室空调滤网上的残留完全吻合。”
我扯住周明远的袖口往上掀,他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灼痕,皮肤泛红,边缘略微焦黑。
“那天你处理林夏的血衣时,用了含次氯酸的消毒液,腐蚀了皮肤。”我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可辩驳的笃定。
他喉结滚动两下,冷汗顺着下巴砸在手术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把供体心脏表面的白霜晕开一片,像融化的雪水渗入冰面。
“心脏表面的抗凝血剂结晶层。”我戴上橡胶手套,指尖轻轻刮过那层半透明薄膜,质地如同薄冰,却带着微弱的弹性。
“厚度0.3毫米,正好能维持12小时的假死状态。”金属镊子挑起结晶时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是玻璃渣落在金属盘中。
“你把尸体冷藏了半天,再推进电梯井伪造意外——这样尸温下降速度就和坠亡时间对得上了。”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尖锐而颤抖。
她举着角膜模拟器,蓝光在供体灰白的眼球上投出模糊光斑,另一只手捏着陈护士的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动如心跳。
“这段监控视频的时间戳是伪造的。”我瞥见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2018年3月17日23:07,和林母“意外死亡”的监控记录分秒不差。
“最后映入瞳孔的。”她突然把紫外线灯怼到供体眼前,角膜上的焦痕在强光下显形,是一组模糊的数字。
“是病房号。”她的指甲掐进模拟器外壳,“和我妈遇害当天,小悠住的ICU病房号……一模一样。”
周明远突然跳起来,带翻了器械盘。
不锈钢镊子叮铃哐啷砸在地上,其中一把扎进我的鞋尖,疼得我倒抽冷气,脚底传来一阵钝痛。
他抄起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刀尖却没指向我们,而是划破了供体的静脉。
暗红血液涌出来,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紫,像是某种毒液缓缓流淌。
“你们永远不知道移植心脏的温度该是多少!”他咧着嘴笑,眼泪混着鼻涕滴进血里,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腥咸和潮湿的味道。
“林夏的解剖报告是她自己改的——她早就发现心脏被调包了!”他甩动手腕,几滴冷藏液结晶溅在林疏桐脚边,留下几点幽蓝的痕迹。
“她查黑市查到小悠头上,我求她……求她看在小悠才七岁的份上……”
林疏桐的白大褂下摆浸在血里,像朵正在腐烂的红玫瑰,湿漉漉地贴在腿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突然抓起那把带血的手术刀,刀背重重磕在周明远手背上。
金属碰撞声里,我听见她压抑的哽咽:“小悠的心脏……是我妈用命换的?”
暗门外的金属车轮声突然停了。
陈护士的手机在她口袋里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像心跳监测仪上的警报。
她站在墙角,手指死死抠着护士服口袋边缘,指节白得像要裂开。
我注意到她鞋尖沾着和周明远衬衫上一样的无纺布纤维——是装冷藏液的密封袋材质。
“陈护士。”我开口时,她猛地抖了一下。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后退两步,后腰抵在器械柜上,金属柜门因她的撞击发出“咚”的闷响。
林疏桐的紫外线灯扫过她的领口,一道淡绿色痕迹在锁骨处显形——是冷藏液接触皮肤的灼伤。
“你帮他处理过林母的尸体。”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灼伤要72小时才会显色,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陈护士的手机震动声突然拔高,又在瞬间中断。
我盯着她口袋鼓起的形状,听见里面传来“咔嗒”一声——像是倒计时归零的轻响。
周明远突然扑向暗门,肩膀撞在门上发出闷响。
“他们来取心脏了!”他回头时,眼睛红得像浸在血里,“你们拦不住的……”
警报器在头顶炸开刺耳鸣叫,监护仪的数值线彻底乱成一团。
林疏桐扯下口罩捂住口鼻,我这才闻到空气里弥漫的刺鼻气味——是氯气,从周明远衬衫纤维里释放的氯气。
陈护士的手指在口袋上摩挲两下,突然转身冲向暗门。
她的鞋跟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混着周明远的尖叫、林疏桐的喘息,还有我掌心吸附板越来越急促的嗡鸣。
“沈墨!”林疏桐拽住我胳膊,“供体心脏的抗凝血剂层在融化——他们要提前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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