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寝殿,似乎除了周玄策的脚步声,只能听到孝宣帝急促的喘息……
他手指揪紧身侧的锦被,那张被病痛折磨月余的脸,惨白,无血色,只有额头青筋乍起,那双久居上位的眸子,利若鹰隼。
怒瞪着缓步朝他走来的人。
直白,
毫无遮掩。
震惊、愤怒、怨毒,
不见平日半分兄弟间的温情,只咬牙沉声道:“朕没召你,你敢无召进殿!”
“高公公不在,与您结发为夫妻的皇后也过世了,您身边总需要一个可信赖的人,作为您最疼爱的弟弟,此时岂能不在您身边。”
“滚,给朕滚出去!”孝宣帝指着殿门。
周玄策充耳不闻。
他那张脸铁青,咬紧腮帮,看向太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将他给朕……”
结果……
太子忽得起身,竟恭顺地给周玄策行了个礼,“皇叔。”
相较方才父子间争锋,太子此时的态度,可谓恭顺,瞧着周玄策走近,甚至挪了个凳子给他坐下。
傻子都瞧得出:
他们……
是一伙的!
只怕今晚那疯妇的忽然出现,幕后之人,除了自己这位好皇弟,还有自己亲自养大的儿子。
太子非嫡,却是他的长子,自幼由他抚养,饮食起居他全都亲自参与,那种感情,是任何一个皇子公主都比不了的。
如今却被儿子背刺,
他只觉得耳中满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呼吸越发急促,浑身血液奔涌沸腾至一个高点时,喉尖涌上一股腥咸味。
没忍住,竟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落在床榻上,惹得周玄策低笑出声:“皇兄,太医说了,请您务必保持情绪稳定,若是再激动,恐怕就这两三日的事了……”
“太后听闻这话,急火攻心,竟直接晕了过去!”
“太医诊治,说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需要静养。”
孝宣帝瞳孔地震,死死瞪着他。
“不过皇兄你放心,臣弟已让人送太后回寝宫休息,又让贴身侍卫守着宫门,放心吧,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绝不会有人敢打扰她老人家静养。”
“你……”孝宣帝喉间满是血气,“你疯了!”
“周玄策,你这是逼宫!”
“是造反!”
“所以呢?”周玄策坐在凳子上,嘴角轻翘,可目光忽得变得冷厉,“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不反,你就能放过我?”
“为了这个皇位,你敢杀父弑子,我又有何事不敢做?”
“如果要说……”
“臣弟还要感谢皇兄,是你教得好。”
“周玄策!”孝宣帝咬牙,“你自己谋逆也就罢了,你还敢蛊惑太子与你结党叛逆?他可是大乾的储君。”
“那你有把他当成储君吗?”
“宋聿修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人,忽然随军出征,他是真的去建功立业?太子体内的毒,是谁下的,您心里比谁都清楚,三皇子勾结蛮夷,难道您真的半分不知情?”
“您知道,只是纵容,毕竟一切都在您掌控中,只要没威胁到你的皇位,你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及时打输几场仗,死些将士与百姓,对你来说,都没什么打紧。”
“你胡说八道!”孝宣帝看向太子,“元弼,你别听他胡说。”
太子只低笑:“宋家究竟帮你干了多少腌臜事,您心里清楚。”
“周玄策!”孝宣帝怒瞪着他,“你究竟给太子说了什么?”
“那您敢跟他说,他的生母祥嫔是如何去世的吗?”
此言一出,
祥嫔?
这个称呼好似一把利刃,戳到圣上心口!
一个名字,父子目光相撞瞬间,孝宣帝眼底出现得那么一丝震惊慌乱,恰好被太子捕捉到,他就苦笑出了声。
“父皇,您跟我说,我母妃是产后心情郁结,所以在我五岁时跳湖而亡,可事实呢?”
“元弼,你别听他胡说,你母妃确实是……”
周玄策忽然打断他的话,“宫女出身,身份低贱,怎配为一国之君的母妃?她活着,就是太子身上的污点。”
“她这身份,以后太子真的继位,少不得要被人指指点点,倒不如……”
“杀了她!”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休想挑拨朕与太子的父子关系。”孝宣帝此时呼吸已越发急促,方才呕出一出血,他血气翻涌,久久无法平复。
看向太子,“元弼,这些年父皇待你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他就是想篡权夺位,想夺了江山。”
“这位置是你的,难道你想拱手让人吗?”
“我的?我都要死了,我又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太子情绪激动。
提起这病,他再也控制不住。
“日日煎熬,外人不知,难道您不知道?皇叔自得病后,过得那般痛苦,我又能撑几日?”
“命都没了,我要这江山有何用?”
孝宣帝也是气血上涌,情绪到了,加之脑袋昏沉,脱口就是一句,“朕自有法子让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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