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
当晚,靖安侯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靖安侯陆渊,一位不怒自威的老将,脸色铁青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捏着一份密报,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陆铮则垂手站在下首,脸上没了白日里的桀骜,只剩下沉郁。
“孽障!”陆渊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声音如同炸雷,“你当猎场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意撒泼、羞辱丞相千金的地方吗?!‘魔音穿耳’?‘吵醒老黄狗’?陆铮!你的教养呢?都被狗吃了?!”
陆铮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没有辩解。
“你可知,罗相今日下朝,脸沉得能滴出水来!陛下虽未明言,但显然已有所耳闻,对罗家小姐颇有安抚之意!”陆渊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更别提那些宗室勋贵,背地里会如何笑话我陆家!笑话你陆铮有眼无珠,放着明珠不要,偏要去踩踏!”
“父亲!”陆铮猛地抬头,眼中带着压抑的烦躁和不甘,“是她先咄咄逼人!是她当众说要撕婚书!是她……”
“她为何如此?!”陆渊厉声打断,“若非你屡次三番挑衅在先,言语刻薄至极,一个知书达理的相府千金,会做出这等不顾颜面、玉石俱焚之事?!陆铮,你扪心自问,你对罗家小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若真厌恶至极,当初皇后娘娘有意撮合她与太子殿下时,你为何又……”
“够了!”陆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低吼一声,打断了父亲的话。提及皇后曾属意罗清柔为太子妃,以及自己那些有意无意搅局的过往,仿佛揭开了他心底某个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角落,让他感到一阵难堪的刺痛。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底一片混乱,“我与她……总之,这婚约,本就是长辈一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陆渊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儿子,“我看未必!若真是强扭,你何至于每次见到她,都像只斗鸡似的竖起全身毛?若真厌恶,何须费心去关注她琴弹得如何?又何必在她面前故意口出恶言,惹她注目?”
父亲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刺入陆铮试图掩藏的混乱心绪。他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端坐在太子身边,言笑晏晏,哪怕只是安静地奉茶,他都觉得无比刺眼?为什么明知会惹怒她,还是忍不住要去撩拨?为什么看到她被自己气得眼圈发红,除了短暂的快意,心底深处却会泛起一丝细细密密的、令人烦躁的抽痛?
“我……”陆铮哑口无言,只觉得心乱如麻,一股巨大的茫然和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看着儿子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和难得的狼狈,陆渊重重叹了口气,怒火稍敛,语气却依旧沉重:“铮儿,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已非你二人私怨。罗相是两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陛下对他亦是倚重。你今日之举,已将我靖安侯府推到了风口浪尖!陛下虽未追究,但北疆近来不稳,羌人屡次犯边,劫掠商队,袭扰边民,守将周通年迈力衰,恐难当大任……”
陆渊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为父打算,明日便向陛下请旨,由你……代天子巡边,镇守北疆!”
“镇守北疆?”陆铮猛地抬头,眼中的混乱被惊愕取代。
“不错!”陆渊斩钉截铁,“一来,避避风头,让京中这些流言蜚语冷一冷。二来,也是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我陆家世代将门,你身为世子,难道真想一辈子做个斗鸡走马的纨绔?北疆虽苦寒,却是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地方!也让你……好好想想清楚!”最后一句,陆渊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铮。
陆铮沉默了。镇守北疆……远离京城,远离这令人窒息的流言蜚语,远离……她。这个念头,竟奇异地带来一种解脱感,仿佛逃离一个混乱的漩涡。同时,一股属于将门虎子的热血也隐隐在胸中激荡。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褪去了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沉凝和锐利。
“好!”他重重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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