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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庵沉重的落锁声,仿佛也锁住了定国公府内最后一丝浮动的暗流。府邸表面恢复了秩序,护卫的巡逻路线更加严密,仆役们行走间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静。然而,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潮。沈云昭深知,扳倒了一个沈云柔,不过是拔掉了三皇子萧厉插在府内的一枚钉子,真正的风暴,远未平息。
与此同时,九皇子萧绝的景王府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水榭临风,碧波微漾,萧绝一身素色常服,凭栏而立,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目光却并未落在眼前的棋盘上,而是投向远处虚空,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三步之遥,单膝跪地,正是他手下最神秘的暗卫首领——“夜枭”。
“殿下。”夜枭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说。”萧绝没有回头,指尖的棋子轻轻敲击着汉白玉的栏杆,发出清脆的微响。
“定国公府,事了。”夜枭言简意赅,将沈府内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同冰冷的画面般清晰呈现:沈云柔毒害嫡母未遂,铁证如山下的疯狂攀咬与指控,沈弘的震怒与最终裁决——终身囚禁静思庵,周嬷嬷严加看守。以及,最关键的是,沈云昭在危急关头识破毒计、雷霆手段揪出真凶的全过程。
“哦?”萧绝敲击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沈大小姐……又是如何反应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似乎更关心沈云昭的应对。
“异常冷静。”夜枭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未因沈云柔攀咬其母而动怒,亦未因对方怨毒诅咒而失态。条理清晰,直指其勾结柳氏、觊觎三皇子势力的核心动机。最终,以‘清修’之名,行终身囚禁之实,手段……干净利落,不留后患。”他顿了顿,补充道,“沈弘虽因赵姨娘旧事有过动摇,但沈云昭之言,似点醒了他,使其最终决断。”
“呵……”萧绝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欣赏,又似意料之中,“在如此重压下,既能护住至亲,又能精准打击敌人,还能稳住其父心神……这份定力与手腕,当真是……”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那抹深沉的光亮却更盛了几分。
“殿下,沈府经此一事,戒备森严数倍。”夜枭继续汇报,“沈云铮亲自坐镇静心堂,外围明暗哨林立。沈云昭则重新梳理府内人事,清除可疑人员,尤其是与柳氏、沈云柔有过接触者。府邸如同铁桶,我等外围探子,已难再轻易靠近核心区域。”
“意料之中。”萧绝终于转过身,将手中的白玉棋子随意地丢回棋罐,发出叮当轻响。他踱步到水榭中央的紫檀木案前,案上铺陈着一幅极其精细的京城舆图。“沈弘虽被停职,但定国公府数代经营,底蕴犹在。沈云昭此番应对,更是证明了她绝非池中之物。萧厉那条毒蛇,在他府中吃了这么大的亏,折损了柳氏这枚重要棋子,又被沈云柔暴露了可能的联系,岂会善罢甘休?”
他的手指精准地落在舆图上定国公府的位置,指尖轻轻一点,随即缓缓划动,移向户部衙署的方向,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宅院标记旁——户部仓场司主事,赵德海的私宅。
“赵德海……这条线,萧厉必定会动,或是灭口,或是转移。”萧绝的眼神锐利如刀,“沈弘的人,盯得如何?”
“陈三亲自负责,派出的都是追踪好手。”夜枭立刻回道,“赵德海自黑石庄佃户闹事、柳氏潜逃后,便如惊弓之鸟。这几日告病在家,闭门不出。但其宅邸周围,每日都有陌生面孔出现,行踪诡秘,似在反侦察,也似在传递消息。属下判断,萧厉的人,也已盯上了他。双方如同猎人与猎物,都在等待对方先露破绽。”
“破绽……”萧绝低语,目光在舆图上赵德海宅邸和定国公府之间来回逡巡,如同在推演一盘无形的棋局。片刻,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沈弘的人手,盯梢有余,但在萧厉精心训练的死士面前,若对方真要强行灭口或转移,恐力有不逮,且极易暴露。”
他抬眸看向夜枭,声音低沉而清晰:“派‘影’去。不必靠近赵宅,在外围布控。盯紧所有进出赵宅的可疑之人,特别是那些试图摆脱沈府眼线的。记住,你们的人务是‘眼睛’和‘影子’,非必要,绝不出手。我要知道,赵德海这条线,最终会牵向萧厉的哪个巢穴!”
“影”字组,是萧绝麾下最神秘、最擅长潜行追踪与情报刺探的精锐力量,如同真正的影子,无孔不入。
“遵命!”夜枭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领命。
“另外,”萧绝的指尖再次点向舆图上的定国公府,语气带着一丝深意,“对沈府的‘关注’,提升到最高等级。不必再试图深入府内,风险太大。但府邸外围,所有通道、邻近府邸、甚至可能存在的隐秘联络点,都要纳入监视网。我要知道,除了萧厉的毒蛇,还有谁……在盯着这块肥肉。特别是,”他顿了顿,“沈大小姐的动向,若有离府,第一时间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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