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的晨钟悠远,穿透薄雾,却无法涤净沈云柔心头的焦灼与野望。她端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指尖冰凉。车帘低垂,隔绝了车外京城的喧嚣,却隔不断她脑中疯狂翻腾的念头。贴身藏着的那封信和那瓶毒药,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却又带来一种扭曲的兴奋。
“快点!再快点!”她忍不住低声催促车夫,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护国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与宫中贵人多有往来,是她眼下唯一能想到、有机会将“投名状”递入凤藻宫的渠道。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见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献上此物……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锦绣前程在向她招手,看到了沈云昭那张永远从容的脸因惊怒而扭曲!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距离护国寺的山门越来越近。沈云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哀戚,一个为父“祈福”的孝女形象。然而,就在马车即将拐入通往山门的僻静岔道时——
“吁——!”
车夫猛地勒紧缰绳,拉车的马匹发出一声嘶鸣,车身剧烈地一晃!
“怎么回事?!”沈云柔猝不及防,险些撞到车壁,惊怒交加地掀开车帘。
只见岔道口,一辆更为宽大、装饰简朴却透着威严的玄色马车,不偏不倚地横在路中央,彻底堵死了去路。车前,一个身着劲装、面容清冷的女子抱臂而立,目光如同冰锥,直刺沈云柔惊惶的眼底。
碧玉!
沈云柔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宫里陪着沈云昭吗?!
“二小姐,这是要去哪?”碧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我……我去护国寺为父亲祈福!”沈云柔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碧玉姐姐为何在此?还拦我去路?”
“祈福?”碧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二小姐孝心可嘉。不过,大小姐有令,府中近日多事,为安全计,请二小姐即刻回府。”
“回府?!”沈云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凭什么?!我为父亲祈福,天经地义!沈云昭她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她心中警铃大作,沈云昭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什么!不行!绝不能回去!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凭大小姐是国公府当家人,凭国公爷印信在此。”碧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二小姐,请。”她侧身一步,做了个不容拒绝的手势。她身后,两名气息沉凝的国公府护卫闻声上前,眼神锐利如鹰隼。
沈云柔看着那两名护卫,再看看碧玉那毫无商量余地的眼神,知道硬闯是绝无可能了。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袖袋里那瓶毒药……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猛地窜出!
“好……好……我回去……”沈云柔垂下头,声音带着哭腔,仿佛认命般,身体微微颤抖着,扶着车辕,作势要下车。就在她一只脚刚刚踏出车辕,身体重心不稳、看似要向前倾倒的瞬间,她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抽出,紧握着那个小小的瓷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碧玉的面门砸去!同时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贱婢!想害我?!去死吧!”
那瓷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瓶塞在剧烈的动作下已然松动,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碧玉眼神骤然一凝!她早有防备,却也没料到沈云柔竟敢当街下此毒手!而且这气味……她太熟悉了!是吉服上的那种剧毒!
电光火石间,碧玉不退反进!她没有试图去接那飞来的毒瓶,那太冒险!只见她身形如鬼魅般一晃,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瞬间欺近沈云柔身侧!在毒瓶即将砸中她前一刹那,她的左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沈云柔那只掷瓶的手腕,狠狠一拧!
“啊——!”沈云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再也握不住那致命的瓷瓶!
与此同时,碧玉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宽大的袖袍如同流云般一卷!那下坠的瓷瓶和瓶口逸散出的几滴毒液,竟被她用精妙绝伦的手法,尽数兜入了袖袍之中!没有一滴溅落在外!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沈云柔的尖叫还在空气中回荡,碧玉已稳稳地制住了她,并将那剧毒之物牢牢控住!
“拿下!”碧玉冷声喝道,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两名护卫如猛虎扑上,瞬间将因剧痛和惊吓而瘫软的沈云柔反剪双手,死死按住!动作干净利落,没有给她任何再次反抗的机会。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沈云昭指使你们害我!我要见官!我要告御状!”沈云柔披头散发,状若疯魔,拼命挣扎嘶喊,试图引起路人的注意。然而这条通往护国寺的岔路本就僻静,此刻更是被碧玉带来的人无形中封锁,根本无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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