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何吩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心力交瘁后的干涩。
萧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她的眉眼,她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那深视的压力,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
“沈大人的伤,” 萧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太医怎么说?”
“金针渡厄,暂时护住了心脉一丝生机。但鸩羽之毒已深入肺腑,侵入骨髓。若无对症解药,恐…回天乏术。” 沈云昭的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太医正在翻阅古籍,寻找化解之法。但…希望渺茫。”
“鸩羽…” 萧绝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直刺沈云昭眼底,“此毒乃前朝宫廷秘制,配方早已失传,唯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死士组织,可能还藏有少许。王妃对此毒特性,似乎颇为熟稔?”
来了!沈云昭的心脏猛地一缩。她强迫自己与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对视,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王爷明鉴。儿臣…少时体弱,曾随一位游方郎中学过几年岐黄之术,于医书上偶然见过此毒记载。只知毒性猛烈,见血封喉,却不知解法。昨夜…也是情急之下,依书中所言,冒险截断箭杆,延缓毒发。” 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接触到记载宫廷秘毒的医书?但她只能赌,赌萧绝暂时没有确凿证据,赌他对父亲遇刺的真相同样存疑,赌他此刻更在意的是北境刚定的局势和她“惊尘县主”这个新身份带来的价值。
果然,萧绝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显然并未尽信。但他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穷追猛打,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冷的匕首划破空气:
“落凤坡遇袭,绝非山匪所为。那些弩箭,制式精良,非军中所有,倒像是…工部密造的军械。伏击者训练有素,进退有据,目标明确,只为灭口。”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沈云昭,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沈大人临昏迷前,曾死死攥着一枚玉扣。”
沈云昭的呼吸骤然一窒!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枚染血的、带着缠枝莲纹的玉扣,此刻正被她贴身藏着,如同一个滚烫的烙铁!
萧绝的声音冰冷,继续施加着压力:“那玉扣的纹饰,本王认得。银丝缠枝莲纹,乃宫禁御用,非太后、太妃及少数宗室女眷不可僭越。”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向沈云昭,“沈大人拼死护着此物,口中念念‘太后鸩杀’…王妃,能否为本王解惑,这玉扣,究竟从何而来?令堂之死,又与太后,有何关联?”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沈云昭紧绷的神经!身份的秘密、母亲的冤屈、太后的阴影、父亲的生死…所有的巨石,在这一刻轰然压下!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萧绝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颤抖、撕裂!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在胸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撕碎!承认?说出重生?说出林风的身份?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否认?在萧绝这双眼睛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空气紧绷得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沈云昭的理智在滔天压力下濒临崩溃边缘的刹那——
“王妃!县主!” 一个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猛地撞破了这死寂!春桃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热气腾腾的汤药。她显然被外间这冰冷压抑的气氛吓坏了,脚步虚浮,眼神惊恐地扫过端坐如山的靖王,又落在脸色同样惨白、摇摇欲坠的沈云昭身上。
“老…老爷的药…煎好了…” 春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端着药碗的手更是剧烈地颤抖着,碗里的药汤剧烈晃荡,几乎要泼洒出来。她的目光,在接触到沈云昭那仿佛被逼到悬崖边的眼神时,猛地瑟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低下头,死死盯着碗中晃动的褐色药汁,仿佛那里面藏着吃人的妖魔。
萧绝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从沈云昭脸上移开,落在了春桃身上。那目光中的审视与压迫,比方才更甚!他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小丫鬟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不仅仅是对他这个王爷的畏惧,更像是对某个惊世秘密的极度恐慌!
沈云昭也被春桃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失态惊得一个激灵。她看到了春桃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恐惧,更看到了她端着药碗、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那恐惧的对象…是她沈云昭?还是她所知道的秘密?
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沈云昭混乱的脑海!春桃知道什么?她认得那枚玉扣!她听到了父亲的遗言!她此刻的恐惧…是怕自己灭口?!
就在沈云昭心神剧震,萧绝目光如刀锁定春桃,春桃几乎要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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