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嗡…”
沉重的搏动穿透层层锈蚀的金属和混凝土,如同巨兽垂死的心跳,每一次震动都让医疗室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的灰尘密集几分。细密的裂缝在昏黄的提灯光晕下像黑色的血管,无声地蔓延、交织。
“操!又他妈掉灰!”陈观烦躁地骂了一句,抹掉落在护目镜上的灰尘,眼睛死死盯着多功能仪表盘的屏幕。代表外部环境能量强度的红色柱状图,像一条毒蛇的信子,缓慢而执着地向上攀升。旁边跳动的结构应力模拟图上,代表医疗室区域的模块闪烁着刺目的橙色警报。“这破‘门’到底要充到什么时候?能量读数快他妈顶到历史峰值了!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它开门,这破屋顶就得先给咱们开个天窗!”
他焦躁地来回踱步,沉重的军靴踏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搅动着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尘埃。维生舱低沉的运行嗡鸣此刻听在耳中,也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会被那来自地心的低吼吞噬。
“陈…陈观哥哥…”知更抱着艾米,小小的身体又往维生舱和冰冷墙壁形成的夹角里缩了缩,大眼睛里满是惊惶,“屋顶…屋顶会不会塌下来砸到明叔叔?”她看着头顶那些越来越狰狞的裂缝,声音带着哭腔。
“不会!绝对不会!”陈观猛地停住脚步,斩钉截铁地吼道,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知更面前蹲下,尽量放柔语气,尽管那语气里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丫头别怕!看,明叔叔在里面很安全!这大铁壳子结实着呢!比屋顶硬多了!就算…就算真掉点东西下来,也砸不穿它!”他用力拍了拍维生舱冰冷厚重的外壳,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试图用这声音驱散恐惧。
知更看着维生舱观察窗里李明平静的睡颜,又看看陈观强作镇定的脸,小嘴瘪了瘪,努力忍住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嗯!明叔叔的‘铁棺材’最硬了!”
“噗…”角落里的林薇虚弱地咳了一声,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眉头紧蹙,额上渗出冷汗。
“林博士!”陈观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林薇的医疗床边。她半躺在由粗大管道和仪器底座围成的临时掩体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止痛泵呢?再加点量?”他手忙脚乱地去查看挂在支架上的便携式镇痛设备。
“不…省着…”林薇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手,阻止了他,声音气若游丝,“…外面…罗根他们…有消息吗?”她的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隔绝了所有声响的厚重合金门,充满了忧虑。每一次“咚…嗡…”的震动,都像是在提醒她时间的流逝和未知的危险。
“没动静!”陈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头皮屑都在跟着灰尘往下掉,“妈的,这都多久了?老罗和‘弹簧’钻老鼠洞也该钻到了吧?服务器房就那么难找?”他拿起丢在维生舱旁边的简易通讯器,再次按下呼叫键,里面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沙沙噪音。“操!干扰太强了!根本联系不上!”他泄愤般地把通讯器摔在旁边的金属箱掩体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冷静…小陈…”林薇喘息着,试图安抚这个快要被压力和恐惧逼疯的技术员,“罗根…有分寸…他们…可能…遇到了…阻碍…”她闭上眼睛,似乎在积聚力量,“…那震动…还在增强吗?”
“岂止是增强!”陈观指着仪表盘,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屏幕上了,“能量读数一路飙升!林博士,您当年参与设计的这破‘门’,到底是个什么无底洞?它要吸干整个地核吗?还有那结构应力!”他调出模拟图,指着代表他们头顶区域的模块,“您看!橙了!快他妈红了!承重梁的应力值已经超过安全阈值百分之十五了!再往上蹦几个点,这地方真成露天广场了!”
林薇看着屏幕上刺目的橙色和不断跳动的数字,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绝望和痛苦:“…‘门’…一旦…开始…能量汲取…就…停不下来…除非…完成启动…或者…能源耗尽…或…物理摧毁…”她艰难地说着,“…当年…设计…是连接…地幔…热柱…能源…近乎…无限…”
“无限?!”陈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都变了调,“那我们怎么办?等死吗?等着被活埋?还是等着那扇不知道通往天堂还是地狱的破门在我们头顶打开?”巨大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颓然地靠坐在维生舱旁,冰冷的金属外壳也无法驱散他内心的燥热和恐慌。
“陈观哥哥…我们…跑吧?”知更怯生生地小声提议,大眼睛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带着明叔叔…还有林阿姨…我们跑出去…”
“跑?”陈观苦笑一声,看着知更天真又恐惧的小脸,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丫头,往哪跑?外面比这里更危险!那些吃人的怪物,那些塌方的通道,还有这越来越强的震动!我们带着维生舱,带着伤员,能跑多远?而且…”他指了指维生舱,“这大家伙现在开着最强屏蔽,移动状态下系统稳定性会暴跌!万一路上颠簸一下,或者屏蔽失效,老大他…”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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