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C区打磨车间的警示灯突然爆闪。
林夏盯着监控屏，AI质检系统标注的“不合格品率”正从0.3%飙升至17%。画面里，机械臂精准夹起阀体，激光扫描后投射出淡蓝色的误差光谱——在人类肉眼难以察觉的弧度上，金属表面浮动着蛛网状裂纹。
“赵主管，”她拨通通话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3号产线的砂轮轴温连续三天超过阈值，为什么还不停机检修？”
对讲机传来电流杂音，赵阳的声音混着机床轰鸣：“林总监，您看清楚AI的算法逻辑了吗？那些裂纹是热处理时的正常应力纹路，系统把工艺特征误判成缺陷了！”
林夏调出后台数据，指尖在键盘飞舞。当她看见“金属疲劳度预测模型”的参数时，后颈骤然发寒——这个月为了赶工，苏总批准关闭了设备负载预警模块。
“立刻停线。”她扯下白大褂，“我现在过来做人工复检。”
旧厂区的走廊弥漫着臭氧味，这是激光设备长时间运行的副作用。林夏经过安全通道时，忽然听见地下二层传来异响——那里是三年前废料走私案后就被封禁的区域，如今用电子锁重兵把守。
“林总监？”赵阳的工装裤沾着切削液，他递来副防护镜，“您该不会真的信AI吧？上周质检科把合格品判废的事儿，还没闹够吗？”
显微镜下，裂纹的走向让林夏瞳孔微缩。这不是普通的应力痕，而是金属晶格长期过载导致的微断裂。她摸出手机想拍照，却发现摄像头突然失灵——同一时间，整个车间的照明系统陷入闪烁。
“停电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林夏看见赵阳的侧脸闪过复杂神情。他转身时，后腰别着的工具包带子勾住了她的袖口，掉出张皱巴巴的图纸——上面用红笔圈着“旧废料通道坐标”。
黑暗中传来电子锁开启的提示音。林夏顾不上追问，顺着应急灯方向冲向楼梯间。地下二层的铁门半开着，里面飘来熟悉的气味——那是切削液与贵金属废料混合的独特气息。
手机终于恢复信号，她颤抖着点开苏总的聊天框，却在看见对方头像时猛地顿住——苏晴的朋友圈背景，竟是三年前那场大火中烧毁的保险柜残骸。
“林总监？”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高跟鞋声在空旷走廊里格外清晰，“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林夏迅速藏起图纸，转身时撞上对方冰冷的目光。苏晴手里握着个黑色遥控器，样式与旧厂区的电子锁接收器完全匹配。
“我...来查设备故障。”林夏指了指头顶的应急灯，“苏总呢？”
“巧了，”苏晴走近两步，身上的香奈儿五号盖过了废料味，“我来查看新部署的AI能耗监测系统。对了，”她忽然露出微笑，“听说您在查三年前的旧案？劝您一句，有些齿轮，还是让它安静生锈的好。”
回到办公室时，林夏发现电脑被远程登录过。质检系统的操作日志里，今天凌晨的金属疲劳度数据被批量篡改，原始文件后缀带着串熟悉的代码——那是周敏当年用来加密U盘的算法。
窗外泛起鱼肚白，她摸出抽屉深处的旧工牌，背面还刻着周敏的字迹：“永远相信自己的眼睛”。办公桌上的智能音箱突然启动，机械女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检测到异常关键词‘废料通道’，是否需要上报管理层？”
林夏猛地关掉电源，工牌边缘的毛刺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键盘上，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宛如一枚生锈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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