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先生好眼力!”她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迎着张辰深沉如渊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不错!此物与北狄有关!它是我娘亲的遗物!我娘…是被拓跋弘的骑兵掳掠至草原的汉家女!她拼死逃回关内,生下我后便含恨而终!这狼,是她的耻辱,也是我的血仇!”她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那恨意如此真实,如此炽烈,几乎要将人灼伤。“我林红玉若有二心,投身北狄,叫我天诛地灭,死后不得归葬祖坟,魂魄永世飘零!”誓言如铁,掷地有声!
大厅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声音和林红玉微微急促的喘息。恨意是真的,那份耻辱和痛苦做不得假。但…这玉佩背后,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拓跋弘…这个名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张辰心头。
张辰的目光从林红玉紧握玉佩的手,缓缓移到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再掠过她身后那些同样被这变故惊住的山寨头目。沉默持续了数个呼吸,这短暂的死寂却漫长得令人窒息。
终于,张辰缓缓抬步,走向林红玉。他的脚步声在石板上清晰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他走到林红玉面前一步之遥,停下。没有去接她一直捧着的青铜虎头钥匙,而是伸出了手,却不是对着钥匙。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力量感,掌心向上,稳稳地停在林红玉身前。
林红玉愕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张辰看着她,目光深邃,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聚义厅里:“林红玉,伏虎寨依旧归你统辖。今日,你率众归附,是信我张辰。他日,若我张辰真能在这乱世搏出一番天地…”他微微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裂石穿云、不容置疑的霸气和承诺:
“我必裂土封侯,予你林红玉——一个堂堂正正手刃仇敌、洗雪前耻的公道!”
裂土封侯!
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聚义厅的梁柱之间!石磊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秦山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辰挺直的背影。就连诸葛明,眼中也掠过一丝深沉的异色,随即又化作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赏。好大的气魄!好重的承诺!这已不是简单的收编,这是以王侯之位相许,换取一员悍将的死心塌地!
林红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捧着铜钥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野性难驯的眸子里,震惊、茫然、狂喜、难以置信…种种复杂情绪如同风暴般翻涌!裂土封侯?为她?为她洗雪那深入骨髓的耻辱?为她那屈辱而死的娘亲报仇雪恨?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她看着张辰那只伸出的、代表接纳和承诺的手,又低头看看自己紧握的、代表血仇和耻辱的玉佩。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那几乎夺眶而出的酸涩狠狠压下。再抬头时,眼中所有的脆弱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狂热和决绝!
她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依旧紧紧攥着那枚狼形玉佩,右手却猛地抬起,重重地将那枚沉甸甸的伏虎寨铜钥,拍在了张辰摊开的掌心!
“啪!”
一声脆响,宣告着归属的落定。
“林红玉!”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愿为将军马前卒!此生此世,但有驱策,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她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姿态是前所未有的臣服与虔诚。那枚冰冷的狼形玉佩,硌着她的掌心,却像烙铁般滚烫。
张辰反手,紧紧握住了掌中冰冷的铜钥,也握住了这份沉甸甸的投效。他俯身,单手将林红玉扶起:“好!自今日起,伏虎寨便是我军前锋壁垒!林当家…不,林将军,请起!”
“谢将军!”林红玉起身,眼中光芒炽烈如火。
归降的仪式在一种激荡而微妙的气氛中完成。简单的歃血为盟后,林红玉开始详细介绍伏虎寨的布防、存粮、武备,条理清晰,显露出她绝非浪得虚名。诸葛明在一旁仔细听着,不时温和地问上一两句关键细节,林红玉也一一作答,态度恭谨。
酒宴很快摆开,气氛渐渐升温。新归附的头目们见大当家(现在该称林将军)被如此看重,甚至许以裂土封侯的重诺,心中大定,纷纷上前向张辰敬酒。张辰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豪气干云,引得阵阵喝彩。石磊和几个黑山老兄弟早已按捺不住,和伏虎寨的汉子们拼起了酒,呼喝声震天响。秦山虽仍保持着警惕,但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默不作声地吃着肉。
酒酣耳热之际,林红玉端起一碗酒,走到张辰面前。她脸上带着酒意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明亮锐利,那份属于胭脂虎的野性和艳丽在火光下展露无遗。“将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红玉敬您!这第一碗,谢将军收留之恩!”一仰头,烈酒入喉,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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