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根须在土中交缠,叶尖指向同一个方向——娄护法的万魂枪。
沈砚的剑鸣突然变调。
他转头看向云栖,眼底的冷硬碎成了星子:"你......"
"我在让土地说话。"云栖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阿砚,退半步。"
沈砚退了。
他的剑气护罩仍裹着两人,却留出了一片空隙。
云栖望着那片空隙,突然笑了:"看,它们要自己打了。"
万魂噬心枪的枪尖离云栖只有三尺时,药田里的灵草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
赤焰草的火、金盏草的光、催魂草的毒,还有新灵草的生机,混着地脉的灵力,凝成一道绿色的屏障。
那屏障不是法术,是土地自己长出的壳——为了保护在它怀里扎根的草。
娄护法的枪尖撞上绿障的刹那,云栖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不是绿障碎了,是万魂枪碎了。
黑雾里的哭喊声突然变成了惊呼,那些被吞噬的魂魄竟顺着枪杆冲了出来,扑向娄护法。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喉间发出非人的尖叫:"不!
这不可能......"
"可能的。"云栖站起身,泥土从指缝里漏下,"因为这些草,是替它们活的。"
绿障突然泛起涟漪。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感觉到屏障在变薄。
娄护法的魔种正在疯狂反扑,万魂枪的残势仍在冲击绿障。
她望着沈砚紧绷的下颌,望着邱师姐发白的指尖,望着余道长颤抖的手,突然明白:这一战,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黑雾里传来新的异响。
那是金属摩擦的声音,混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云栖的脊背再次泛起寒意,她转头看向沈砚,却在他眼底看见了同样的警惕。
"阿栖,"沈砚的剑在发抖,不是因为力竭,是因为愤怒,"他要施展最后一招了。"
云栖望着娄护法扭曲的面孔,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以魂为引,魔种......"
绿障的涟漪突然变成了裂缝。
云栖能感觉到地脉的灵力在疯狂流逝,新灵草的叶片开始枯萎。
她握紧农典,突然想起陆沧溟腰间的玉牌——和沈砚的"执"字玉牌如出一辙的玉牌。
"沈砚,"她轻声说,"那玉牌......"
"以后再说。"沈砚打断她,剑身上的金色印记亮得刺眼,"现在,先守住。"
绿障的裂缝越来越大。
娄护法的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
云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像催春的雷。
她望着药田里正在枯萎的灵草,突然笑了——就算它们今天死了,明年春天,土地里还会长出新的芽。
但此刻,她需要让这些芽,再撑一会儿。
黑雾里的咒语突然变响。
云栖的耳膜几乎要被震破,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农典的残页、沈砚的剑、陆沧溟的玉牌、新灵草的露珠。
最后定格的,是老典吏的脸,他说:"丫头,农道的根,在土里,也在人心里。"
她的手按在胸口。
农典在她心口发烫,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望着娄护法,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魔修永远赢不了吗?"
娄护法的动作顿了顿。
"因为你们只会夺,"云栖的声音很轻,却传遍了整个药田,"而我们会种。"
绿障的裂缝突然开始愈合。
不是靠灵力,是靠云栖指尖的温度,靠沈砚剑气里的光,靠邱师姐眼里的坚定,靠余道长颤抖却不肯放下的引雷钉,靠魏书生抄本上未干的血符,靠丁药师还在跳动的心脏——这些,都是比地脉更坚韧的生机。
娄护法的咒语突然断了。
他望着愈合的绿障,眼底的疯狂变成了恐惧。
黑雾里的魂魄趁机钻进他的身体,撕咬着他的魔种。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界碑上,终于倒了下去。
云栖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
那是陆沧溟的乘云舟,去而复返。
舟上站着个灰衣人,手中的剑泛着冷光——是陆沧溟最信任的大弟子,也是当年将她遗弃在山后的人。
沈砚的剑立刻指向天空。
他转头看向云栖,眼底的温度几乎要融化冰雪:"你守草,我守天。"
云栖点头。
她蹲下身,将新灵草的枯叶轻轻埋进土里。
泥土湿润,带着春夜的凉。
她能感觉到地脉的灵力在慢慢恢复,新灵草的根须在土里舒展——明年春天,这里会再长出一株新的灵草,带着同样的纹路,同样的生机。
但此刻,她望着天空中逼近的乘云舟,望着舟上灰衣人的剑,突然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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