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了毒的棉絮,裹住每一寸皮肤。
云栖被沈砚护在怀里,能清晰听见他喉间压抑的喘息——方才那团黑雾涌来时,他明明自己也受了伤,却还是用后背替她挡下最浓烈的那股阴毒之气。
此刻他的指节抵在她后腰,掌心的温度正在流失,血珠顺着指缝渗进她袖口,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砚哥哥?"她声音发颤,指尖摸索着去碰他的脸,触到一片湿润。
是汗,还是血?
沈砚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惊人:"别怕。"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我在。"
远处传来夏师姐的惊呼:"孟师姐昏过去了!"许药师低咒一声,布料摩擦声响起,大概是在解随身药囊。
邱师姐的引魂灯灭得彻底,连余道长布下的聚灵阵纹都没了光,只剩陆沧溟的笑声蛇一样钻入耳膜:"慢慢耗吧,等你们灵力枯竭......"
云栖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顺着毛孔往外渗,像被无形的吸管抽走——方才魏书生埋下的残页被黑雾吞没时,她就该想到,陆沧溟这阵法的根基不是困人,是吸灵。
可为什么?
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黑暗中调动五感:鼻尖萦绕着腐叶般的腥气,耳边除了同伴的动静,还有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符文在流动。
"是吸灵纹。"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石子投入深潭,惊得黑暗里的动静一顿。
云栖闭了闭眼,确认自己没弄错——方才灵力被抽走的钝痛,和她在《九黎农志》里见过的"蚀灵阵"描述如出一辙。"这阵法在吞我们的灵力壮大自己。"她提高声音,"再耗下去,天亮前我们都会变成废人。"
"那怎么办?"程书生的声音带着颤,"灵力都提不起来,连术法都......"
"田师姐!"黑暗中突然传来夏师姐的轻唤。
云栖循声转头,虽看不见,却能感知到田师姐靠近的动静——她身上还带着方才战斗时沾的草木香。"我记得胡道长擅长奇门遁甲,"田师姐的声音压得低,却清晰,"他能看透阵眼虚实。"
云栖的手指在掌心蜷紧。
胡道长?
她回想方才混战中那个灰衣老者,布阵时指尖总掐着子午诀,确实是奇门一脉的做派。"胡道长!"她提高声音,"能请您试试吗?"
回应她的是布料摩擦声,接着有枯树皮般的手掌轻碰她肩头:"小友放心。"胡道长的声音沉稳,"奇门遁甲讲究'观星象,辨气数',这黑暗虽遮了眼,遮不住天地气机。"话音未落,云栖便听见他指尖掐出青白的印,空气里泛起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是他在燃藏于袖中的降真香,借香气辨阵气走向。
"沈护卫。"沈砚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些,"你守左边;我守右边。"云栖能感觉到他调整了姿势,佩剑横在胸前,剑鞘抵着她后腰。
沈护卫应了声"是",脚步声往左侧移去,衣甲相撞的轻响像给众人筑起一道墙。
"丁药师,许药师。"云栖摸向腰间的药囊——方才混战中她护着的那袋灵草还在,"我这里有半袋青灵叶和赤焰花,能配驱散阴毒的药剂吗?"丁药师的手立刻覆上来:"够!
青灵叶去腐,赤焰花破阴,再兑点沈护卫随身带的玉露酒......"许药师接口:"我这有瓷瓶,你报药材,我来碾。"三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药囊窸窣,石杵轻响,混着玉露酒的清冽,渐渐压过了腐叶味。
"邱师姐,余道长,韦道长。"云栖转向记忆中三人的方向,"等胡道长找到薄弱点,麻烦三位布个'三才破障阵'——余道长主聚灵,韦道长定方位,邱师姐用引魂灯引光。"邱师姐应了声,指尖擦出火星,引魂灯的幽光刚亮起便被黑暗吞噬,却让众人看清了彼此模糊的轮廓:余道长盘坐地上画阵,韦道长闭目掐诀,胡道长额角沁出汗珠,沈砚的衣襟染着暗红,剑刃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找到了。"胡道长突然低喝。
云栖的呼吸一滞,能感觉到他的手正对着右上方——那里的黑暗似乎比别处更浓稠些,像团化不开的墨。"阵眼在东北方,"胡道长的指尖微微发抖,"但被一层'隐云纹'罩着,得......"
"小心!"沈砚的剑突然出鞘,金铁相交声炸响,火星在黑暗中迸出细碎的光。
云栖看见蓝护卫的身影从黑暗里撞出来,面门缠着黑纱,手中的判官笔正对着胡道长心口——原来陆沧溟的人,从未退去。
丁药师的药杵"当啷"落地,许药师的瓷瓶碎在脚边,青灵叶的汁液混着玉露酒,在地上漫开一片湿漉漉的腥甜。
云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沈砚挥剑挡开蓝护卫的攻击,血珠顺着剑锋滴落,在黑暗中绽开小红花。
胡道长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将一枚刻着"生"字的木牌塞进她手里:"阵眼......在木牌所指方向,半柱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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