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舞台的追光灯将陈砚的身影拉得极长,黑色西装在“星芒奖杯”的青灰光芒里泛着冷意。林夏的镜灵视界中,奖杯表面的人脸浮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苏醒”:眼窝深处的黑雾凝聚成瞳孔,先是左眼角的陶俑睁开眼,随后整圈浮雕的睫毛逐一颤动,像被风吹醒的蝶翼,漆黑的瞳仁却死死锁在陈砚后颈——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灰色的“奠”字印记,边缘泛着石纹般的粗糙感,与奖杯底座的凹痕严丝合缝。
“恭喜陈先生,您此刻最想感谢的人是谁?”主持人的话筒递来,陈砚抬手接奖杯的瞬间,林夏听见百工箱内的“灵器共鸣铃”发出裂帛般的锐响——奖杯渗出的黑雾已在陈砚身后凝成半透明的虚影:枯瘦的手指紧扣杯脚,青灰色长袍拖曳着墓土,领口露出的脖颈处,“奠”字胎记正随着陈砚的脉搏跳动,像一块正在生长的石头。
“我……”陈砚的声音突然卡顿,指尖触到奖杯人脸浮雕的嘴唇——那片石唇竟在他触碰时缓缓张开,吐出一缕混着墓土气息的呢喃,“还我……墓位……”只有站在红毯边缘的林夏听清了这声呢喃,镜灵碎片在她袖口爆发出强光,视网膜上浮现出民国古墓的场景:石棺内的镇魂石被凿去“奠”字残片,棺底刻着的“魂归本位”咒文被恶意损毁,只剩“归……位”二字在阴火中明灭。
后台监控室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保安队长的对讲机刺啦作响:“所有奖杯重量异常!三号机显示陈影帝的奖杯读数从五公斤骤增至二十公斤,可他的手臂根本没用力!”林夏望向舞台,陈砚的影子不知何时变得极深,原本笔挺的西装剪影里,竟叠着个弯腰捧杯的虚影,脚不沾地却压得红毯边缘的大理石地面泛起细缝,像有股无形的重量正拖着他往地下沉。
“是‘墓位替身’咒。”林夏低语,指尖掐出师父教的“破影诀”,百工箱银链上的枫叶印记亮起微光,“镇魂石被刻成奖杯,本质是把‘墓位’变成了‘荣光容器’,获奖者被种下‘奠’字印记,就成了邪魂眼中的‘新墓主’——看他的影子,脚不沾地却有‘墓土拖痕’,是魂被奖杯勾住,要替原主‘永镇荣光’了。”
话音未落,陈砚突然踉跄半步,奖杯险些脱手——他看见自己的影子里,那道青灰色的捧杯虚影正将脸贴向他的后颈,枯槁的嘴唇即将触到“奠”字印记,而奖杯内的人脸浮雕,竟同步露出贪婪的神情。观众席传来吸气声,有人指着大屏幕惊呼:“陈影帝的影子在动!他背后有个人!”
大屏幕上,陈砚的直播画面里,虚影的轮廓清晰可见:头戴民国瓜皮帽,身着对襟长袍,正是三个月前被盗古墓的主人、民国名角程鸿生的下葬装束。林夏看见虚影的指尖划过奖杯底座的“奠”字凹痕,石粉扬起的瞬间,陈砚后颈的印记突然发烫,他痛苦地按住后颈,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昨夜试妆时,助理递来的“幸运胸针”,正是用古墓石打磨而成,针尖刻着的,正是这个“奠”字。
“别碰印记!”林夏冲向前台,百工箱内的“戏魂引路灯”自动弹出,灯芯燃起淡金色的火焰,那是用程鸿生生前最爱唱段的声纹凝炼的“人间火”,“你被种下了‘魂归墓位’的锚点,现在要做的是切断石与魂的联系!”她挥动手腕,镜灵碎片化作光刃斩向奖杯黑雾,却在触及虚影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邪术早已将“荣光执念”与陈砚的获奖记忆绑定,越挣扎,虚影抱得越紧。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陈砚单膝跪地,奖杯砸在地面迸出石屑,露出内部中空的腔体——里面竟藏着半枚断齿,沾着陈年墓土,正是程鸿生下葬时含在口中的“镇魂齿”,“我只是想拿个奖,我没有……”
“因为你的‘荣光渴望’,成了邪术的钥匙。”林夏的声音混着引路灯的轻响,灯焰映出程鸿生当年在戏台上的剪影,“程老板的魂困在‘被记住’的执念里,而你对‘获奖’的期待,恰好让镇魂石觉得‘找到了新的戏魂传人’——看清楚,你捧的不是奖杯,是一座没了主人的‘空墓’啊。”
观众席的灯光突然暗下,唯有林夏手中的引路灯亮着,光焰在奖杯碎片上投下无数戏票剪影——那是镜灵碎片调取的程鸿生生前演出记录,从民国的戏园到现代的戏曲纪录片,每张票面上的“程鸿生”三字都带着不同的温度。虚影的动作突然顿住,枯槁的手指颤抖着触向光焰中的戏票,竟在触碰到1937年首场《夜祭》的票根时,凝成一滴浑浊的“石泪”。
“您看,就算没有奖杯,也有人记得您的戏。”林夏望向虚影,镜灵视界里,程鸿生的魂体不再是青灰色,而是泛起淡金色的柔光,“陈砚的奖,是属于他的荣光,而您的荣光,早就在无数人的掌声里,成了永远不会褪色的‘戏魂’啊。”
奖杯内的镇魂齿突然发出清响,断齿处的墓土化作光点消散,陈砚后颈的“奠”字印记也随之剥落,露出底下淡粉色的新生皮肤。虚影的轮廓渐渐透明,却在消失前,对着林夏轻轻颔首——他终于看见,自己的“墓位”从来不在石头里,而在每个哼着他戏腔的活人心里,在每段被传承的故事里,在永不落幕的人间戏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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