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骄阳仿佛融化的金箔,肆意倾洒在校园的每一处角落。斑驳的梧桐叶如同天然的滤镜,将炽热的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在走廊的地面上织就一幅动态的光影画卷。午休铃裹挟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宛如一首慵懒的夏日序曲,悠悠地在校园上空回荡。
此时的曹峰,正慵懒地趴在课桌上。他身上的校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袖口处晕染出深色的痕迹,像是一幅不经意间创作的水墨画。昨夜熬夜看球赛的后遗症还在持续发作,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仿佛有个小鼓在不停敲击。耳机里残留的解说声与窗外的蝉鸣交织在一起,在他意识的边缘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又在补觉啊?”同桌王浩用笔帽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教导主任刚查过纪律,你小心被记名。”
曹峰含糊地哼了一声,将手臂缓缓往脸上挪了挪,试图隔绝外界的干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困意之中。教室里,粉笔灰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欢快地起舞,宛如一群灵动的小精灵。教室后排,几个男生压低声音,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游戏,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压抑的笑声。空调外机的嗡鸣声裹挟着令人烦躁的暑气,从窗口悄无声息地渗进来,为这闷热的午后又添了几分燥热。
就在困意即将将他彻底拽入梦乡的那一刻,广播里原本流淌的舒缓轻音乐突然被尖锐的电流声撕裂,那刺耳的声音就像是谁用指甲狠狠地划过黑板,令人头皮发麻。
整栋教学楼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正在翻课本的沙沙声戛然而止,后排男生的窃窃私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走廊外那此起彼伏、仿佛永不停歇的蝉鸣,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曹峰猛地抬起头,动作之大,以至于撞翻的铅笔在桌面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最后掉进了打开的数学课本里。
“怎么回事?广播坏了?”王浩凑了过来,眼镜滑到了鼻尖,眼神中满是疑惑。
曹峰刚要开口回应,一阵轻柔的钢琴前奏突然流淌出来。那音符宛如春日清晨林间的第一缕阳光,温柔而又明亮,穿过他混沌的意识,在他心间泛起层层涟漪。他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直,昨夜残留的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节奏,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上个月音乐社考核时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时,他就是在弹奏这首《可惜没如果》时,因为过度紧张按错了和弦,在评委席众人的注视下,僵在原地,窘迫不已。
“假如把犯得起的错,能错的都错过...”林俊杰略带沙哑的嗓音从广播里传来,虽然带着些许电流造成的失真,却依然清晰得让曹峰的心脏漏跳一拍。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考核那天,林小满坐在评委席最边上,穿着洁白的衬衫,马尾辫随着记录的动作轻轻晃动。当其他评委都低头认真写评语时,只有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进他慌乱的眼神里,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咚!”椅子腿刮擦地板的刺耳声响打破了教室的寂静。全班同学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前排女生的课本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曹峰顾不上解释,目光直直地望向窗外远处的广播站。那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播音室的窗户大敞着,白色窗纱被微风吹得轻轻飘动,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喂,你干嘛去?马上要上课了!”王浩在身后焦急地喊道。
但曹峰已经毫不犹豫地推开后门冲了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午休时分,大多数学生都在教室休息。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与广播里的歌声奇异地重合,仿佛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合奏。汗水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沾湿的校服紧紧贴在背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步伐,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到达广播站。
“...该勇敢时软弱,如果不是我...”歌声越来越清晰,曹峰在楼梯拐角处停下脚步。他扶着栏杆喘了口气,抬头看着通向广播站的楼梯。阳光从气窗斜射进来,在台阶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仿佛是命运的指引。为什么偏偏是这首歌?是巧合,还是...
“谁让你放这首歌的?!”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从广播里炸开,虽然带着电流杂音,但愤怒的情绪清晰可辨。曹峰感觉心脏猛地收紧——那是林小满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即使只在音乐社活动时听过几次她说话,那种带着倔强的音调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是你要播的吗?”一个男声困惑地回应,“歌单上明明写着...”
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播音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惊飞了窗台上停歇的麻雀。林小满冲了出来,手里紧攥着一张纸。她的脸颊通红,眼眶周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下唇被咬得发白,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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