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香菱压根没打算碰她,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张寡妇的手臂,要摘下她腕上的玉镯。
怎奈张寡妇的手腕生得粗圆,那玉镯戴得又紧,香菱费了好一阵子功夫,指尖都被磨得泛起红痕,镯子却仍纹丝不动。
张寡妇被香菱攥着腕子,骨头像是被钳住一般疼,偏又怕惊动旁人,只能死死咬着牙忍了,腕上已被捏出几道深深的红印,看着格外显眼。
香菱试了几回都脱不下来,额角渗出细汗,索性深吸一口气,猛地攥紧张寡妇的手掌。只听 “咯吱” 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了位,张寡妇疼得身子一哆嗦,那玉镯总算借着这股蛮力,“啪” 地一声从腕间滑了下来,落在香菱手心里。
紧接着,她又顺手拔下张寡妇头上那支发簪,转身将盒子里娘子的首饰收拢起来,用随身带的锦帕仔细包好,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动作间满是珍视与愤懑。
“蒋班头,还等什么?带人回县衙吧!”李伍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张寡妇一听“县衙”二字,脸刷地白了。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咚咚咚”磕起头来,额头都磕出了红印,一边哭着哀求:“妾身已经把首饰都还回来了,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妾身不过是一时糊涂起了贪念,真的罪不至死啊……”
见李伍等人毫无反应,她眼珠一转,又慌忙转向蒋班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丝谄媚:“蒋班头,看在你我曾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份上,救救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蒋班头心里咯噔一下,暗自盘算起来:这事若是闹到县衙,自己和这寡妇私通的事必定藏不住,到时候被家里的娘子知道了,那泼妇还不得闹翻天?到时候自己颜面扫地,日子怕是比死还难受。
想到这儿,他连忙上前一步,对着李伍躬身作揖,陪着小心说道:“这位兄台,你看这女子既然已经归还了财物,她又孤身一人,还是个寡妇,日子也不容易,不如就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
李伍却不接话,只是淡淡瞥了张寡妇一眼,随即把目光移向了别处,显然没把蒋班头的话放在心上。
张寡妇见状,连忙膝行几步,挪到李伍跟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混着脸上的脂粉,糊得一片狼藉。
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是哀求道:“对啊对啊,这位阿兄,不,李管事,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放了妾身吧!就算当妾身是头猪,把妾身放了吧!求求您了!”
院门口的围观人群像潮水般越涌越多,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踮脚张望,屋里传来的哭求清晰入耳,议论声也跟着此起彼伏。
“啧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伸手拿不该拿的东西。”有人摇着头叹息。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就是!你看她张寡妇,往日里在街坊间那嚣张劲,走路都带着风,如今这副模样,哪还有半分体面?”
更有人往门里啐了一口:“平日里就不安守本分,东家长西家短搬弄是非不说,竟敢还骗到人家头上,落到这步田地,纯属活该!”
蒋班头透过门框缝隙瞥见院门口越聚越多的人影,那些交头接耳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进心里,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心里急得像火烧——再这么闹下去,别说私通的事藏不住,自己这张脸也别想在县里搁了。
他连忙又往前凑了几步,对着李伍深深弯下腰,语气里满是恳求:“兄台,求您发发慈悲,就放了这张寡妇吧!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请您高抬贵手,给在下留条活路!”
李伍看着他低眉顺眼、汗湿衣襟的模样,嘴角微微一扬,忽然转头问香菱:“香菱,若是娘子在此,依她的性子,会如何处置?”
香菱垂眸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笃定:“娘子一向仁厚,见她既已归还财物,许是会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张寡妇一听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咚咚”又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红得发亮:“多谢娘子!多谢娘子仁厚!也多谢诸位大发慈悲,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凤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声感叹:“世人多是如此,被眼前的一点利欲迷了心窍,便不管不顾往前冲,哪曾想过日后要承受的灾祸?却不知,今日种种,皆是往日种下的因,终究是咎由自取啊。”话音落下,院门口的议论声似乎都静了一瞬,只剩下张寡妇压抑的啜泣。
“既如此,今日便放了你等,好自为之。”李伍话音刚落,便转身向外走去,香菱与凤鸣和凤锦紧随其后。
张寡妇紧绷的身子骤然一松,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蒋班头刚松下那口气,额上的冷汗还没干透,下意识转头看向地上的张寡妇,却猛地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变,变成猪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