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斜斜坠向城西,阳光斜斜切过江陵府的飞檐,将街道染得暖意融融。青鸟一行人沿街寻觅客栈歇息,谁知连问了两家,店伙计都拱手致歉,说是客房早已住满。
这江陵府本就是水陆交汇的通衢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本就络绎不绝,近来又添了许多慕名前来拜访慧海大师的香客,或挎着香袋,或背着行囊,穿行在街巷里。这般光景下,大小客栈早已是人满为患,便是街角那几家平日里冷清些的小栈,此刻也挂出了 “客满” 的木牌,看得人心里添了几分焦灼。
樊铁生望着前方一家客栈门口攒动的人影,轻声道:“看来得往深处走走了,或许僻静些的地方还有空房。”
青鸟颔首,目光扫过街边茶馆里满座的旅人,不由暗忖:这江陵府的热闹,竟比传闻中更盛几分。
青鸟一行人在江陵府的街巷里辗转多时,终于在一家挂着 “四海客栈” 木牌的店家寻到了希望。说来也是巧,先来的十几个白衣女道士先到的,领头的正是那位鬓染霜白的女道士。她听闻青鸟等人已寻了半晌客栈,愣是没找到一间空房,便主动将这两间房让了出来。青鸟一行人又惊又喜,连连拱手道谢,那女道士只笑着摆摆手,带着徒弟们往房间去了。
客栈伙计在前头引路,不时提醒几人小心脚下。踏上木楼梯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混着廊外渐渐沉下来的夕阳,还有后厨飘来的饭菜香,倒显出几分客栈独有的温煦烟火气。
转过两道回廊,伙计抬手点了点门扉,笑着介绍:“客官您瞧,西面这间窗朝向小河边,敞亮些,就是屋子略小了点,但里里外外都拾掇得干净;东面那间宽敞些,就是光线暗了些。您看怎么分?”
青鸟在屋内略一扫视,果然如伙计所说,陈设虽简,却擦拭得光洁,墙角连一丝蛛网也无。他目光掠过隔壁紧闭的房门,隐约听得见里头传来女人们轻浅的说话声,正是那些白衣女道士歇脚的屋子。
他转过身,对清韵代与王秀荷道:“你二人住这屋吧,隔壁便是玄门同道,若有什么事,彼此照应着也方便。” 清韵代颔首应下,王秀荷扶着她的手臂走入房内,门轴 “吱呀” 一转,带起一阵微风,将阶前几片枯叶卷得打了个旋,又轻轻落回原处。
这边伙计已领着青鸟四人往东厢房去,推开房门时笑道:“客官您瞧,这间确实宽敞些。”
青鸟谢过伙计,对方连忙摆手:“客人客气了,若有需要,只管唤一声便是。几位好生歇息。” 说罢便转身离去,木楼梯上又响起一阵渐远的 “咯吱” 声。
房内果然宽敞些,靠窗摆着张方桌,两张木榻靠墙排开。几人把包袱往榻上一放,樊铁生解开自己的行囊,摸出个油布包往桌上搁,边解绳结边抬头问:“方才那些白衣女道士,瞧着气度不凡,是哪个门派的?”
青鸟刚放好剑盒,闻言直起身:“我师父曾提过,天下玄门里头,常穿白衣的女子修士,多半是霞云山栖霞观的人。”
“霞云,栖霞……”石胜走到窗边,望着外头渐暗的天色,咂摸了两声,“这地名和观名,听着就像画里的景致,好得很。”
王仙君眉头微蹙:“栖霞观?”
青鸟在桌边坐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那观历史不短,建于南齐建元二年,创始人是玄穹真人。方才走在最前头的白发女道士,瞧着气度最是不凡,该是现任观主,道号瑶光真人。”
话音未落,樊铁生已解开油布包,将里头的干粮一一摆开:几块糙面胡饼透着麦香,一小袋腌菜泛着油亮的酱色。他推了块胡饼给青鸟,粗声笑道:“管他什么观什么真人,先垫垫肚子才是正经事。”
几人便围着方桌坐下,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金辉透过窗棂斜斜洒进来,将院角翠竹的影子拓在地上,疏疏落落的,倒添了几分静雅。
连日乘船,脚下总像踩着晃动的水波,稍一迈步便觉虚浮。此刻踏踏实实踩在地面上,连呼吸都跟着沉稳了几分,那股久违的安稳感,竟比胡饼更让人觉得熨帖。
转眼便到了傍晚,樊铁生一早便跟店家说好,留了间雅座 —— 免得大堂里人多嘈杂,扰了清静。几人正待起身,清韵代与王秀荷已寻了过来,王秀荷先一步跨进门,笑着招手:“郎君,我们寻着你们了,一起去用晚膳吧。”
清韵代站在她身后,亦含笑颔首,鬓边首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着廊下灯笼初亮的光。
几人一同往大堂去,刚走到楼梯口,满室喧嚣便扑面而来 —— 除了过道边零星支着几张空桌,其余桌前都坐得满满当当。猜拳行令的吆喝、推杯换盏的谈笑,混着蒸腾的菜香与酒气,在暖黄的灯影里交织成一片热闹。
一路走来,大堂里的食客果然纷纷抬眼望过来,目光多半落在青鸟与清韵代身上。青鸟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带着清朗之气;清韵代素衣白裙,眉眼温婉如月下清泉,周身透着一股脱俗的静气。这般俊朗配清丽,便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客栈里,也像落了片清雅的光,引得不少人悄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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