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居住的第一天,赵煊罕见地失眠了。
寒冷,吵闹,冻硬的床榻。
不敢想象,赵煊身为皇帝都是如此待遇,那些身份低贱的人呢?
赵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敲了敲李神仙。
李神仙要安排内侍守夜,没有睡,陪着皇帝到寺庙内散步。
寂静的寺庙加上飘落的雪花。
赵煊两人的背影倒平添一份悲凉。
南面雄伟的城墙上灯火通明,士兵还在来回奔走巡逻。
陈旧的箭矢折断在墙根,那里黑乎乎,不知是凝固的血还是什么,无人清理。
“官家,就在寺庙内走走吧,出去了搞不好发生什么。”
李神仙搀扶着皇帝。
“做皇帝,反而处处受制不是吗?”
赵煊忽然笑道,把李神仙问懵了。
“官家天之骄子,何来受制呀?”
“谁说的,从前我总以为皇帝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不是的。”
“当然,没心没肺的家伙除外,不过他们也很容易失去生命。”
“被礼法约束吧,不能随便杀人,不能随便辱骂官员,甚至朝会时候还要端坐!”
李神仙哈哈一笑:“官家真是有趣,这些都是官家应该做的,若一国之君不能管束自己,又如何让臣民忠诚呢,官家身系天下,就应该为天下考虑,纠结如此实在不应该。”
“你倒是觉悟比我高,你当皇帝算了!”
“使不得,使不得!”李神仙吓得跪倒在地。
赵煊哈哈一笑。
唉,唯一能说话的也就是身边的宦官了。
“可......我真不想当这个皇帝,该怎么办呢?”
“陛下......可禅让。”
赵煊眯了眯眼睛。
真禅让的话就太不负责任了,和赵佶又有何区别?
这些天以来,他真的有些疲惫了,力不从心的绝望之感充斥全身。
我真的能拯救开封吗?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了。
南壁城墙上,升起了一团烈焰,有人朝城头射火箭。
“警戒,警戒!”
城头宋军忽然行动开来,他们呼喊着,朝水门涌去。
“河道有船,河道上有船!”
不止宋军呼喊,城外一样传来嘈杂的声响,叮叮咚咚杂乱无章。
似是箭矢射在铁皮之上。
御龙神卫警戒,在寺庙外快速列阵。
“怎么回事?”
李神仙怒吼巡视的禁军。
“金贼难道要夜晚攻城吗?”
刚刚从城头撤下来的禁军气喘吁吁道:“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这时赵煊也围了上来,焦急地问。
“是蔡河有宋军船只驶来,正在突破金兵防线!”
“马帅请陛下登城!”
又有人来报。
赵煊的心脏狂跳。
战船?
他很快得出答案,南方有勤王部队来到了!
开封有救,开封有救!
“马上登城督战!”
赵煊快速穿戴好御阅服,金色的铠甲在夜空下十分闪亮,跟着眼神凶恶的士兵一步一步登上城楼。
穿越敌楼,昏暗的灯光下,蔡河河道鳞光闪闪。
李神仙递给皇帝叆叇。
赵煊克服当时护城河上血腥场面的影响,举头望去。
三艘战船横冲直撞,朝水门快速袭来。
船上宋军大声呼喊,希望城墙能给他们支援。
金人不识水,没有船只 只能跟在河道两岸,疯狂射箭,并且快速调来炮座,展开对南壁城墙的攻势。
张伯奋匆匆而来。
“陛下,请下令!”
“什么令?”赵煊抿了抿嘴,“快支援他们!”
“请臣下城于金人交战,掩护勤王军入城!”
周围所有人都沉默了。
对于出城交战一事避如瘟疫。
出城交战的下场都是什么?
张叔夜输了,王宗濋输了,你现在剩一些残兵败将还要出去?
“你有把握战胜金人?”赵煊质问道,“现在不可鲁莽,打开水门,利用床弩弓箭掩护他们入城!”
张伯奋皱了皱眉。
“打开水门,若金贼趁机攻城,城防一片即将崩溃!”
“水门拥有拐子城保护,金人没有战船,如何进攻!”赵煊厉声嘶吼,“你是不是想寻找金人决战,为父报仇!”
张伯奋沉默后退。
“现在不是你鲁莽的时候!”
“若是你父亲还在,绝不会如此鲁莽决定!”
“朕升你马军都指挥,不是让你谋私!”
张伯奋无话可说,跪在地上无言。
直到金人使用火攻,燃烧的弓箭射到城头,敌楼意外着火,黑夜中炮石又不断威胁,士兵无法扑灭,众人马上簇拥皇帝离开城墙。
“陛下危险,下楼,下楼!”
御龙神军将赵煊团团围住,下了马道,有人打开了水门,水面上波纹涌动,那三艘战船已经越来越近。
城头弓弩不断还击,成功掩护他们进入拐子城范围。
然而不幸的是,一艘战船被点燃,疯狂朝水门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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