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拙死死攥着怀中温润如玉、叶脉流转金纹的三阳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掌心被玉片边缘划破的伤口传来刺痛,体内因目睹先生重伤、心神剧震加上刚才冲击余波而近乎枯竭的浩然气,带来阵阵虚脱和眩晕。深潭之下,寒螭因尾巴和眼睛的剧痛疯狂翻滚咆哮,暂时被齐先生以精血催动、濒临破碎的青竹光盾阻挡。
但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数丈外,那道倒在冰冷寒霜之上、左肩钉着幽蓝冰锥、胸前被鲜血浸透、气息微弱到极点的清瘦身影!
“先生!!!”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冲破喉咙,陆守拙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冲向齐先生倒下的地方!脚下的幽蓝寒霜被他踩得粉碎,每一步都带着绝望的沉重。
扑到齐先生身边,陆守拙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上半身。入手处一片冰凉!齐先生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金纸色,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胸前的衣襟更是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他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气若游丝,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先生!先生!您醒醒!醒醒啊!”陆守拙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齐先生如此狼狈,如此接近死亡!这一切,都是为了掩护他采药!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输送浩然气,但丹田处那点微光黯淡欲熄,仅存的浩然气如同细丝,根本无法渡入齐先生那如同破碎瓷器般的身体。残书贴在他胸口,似乎也感应到了巨大的危机和陆守拙的绝望,再次涌出一股温润厚重的暖流,试图涌入齐先生体内,但这股力量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齐先生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丝丝,根本无法逆转那沉重的伤势!
“咳…”齐先生的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乎动了动。他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嘴唇,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传出:
“走…回镇…书…护好…”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再次彻底陷入了深沉的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先生!”陆守拙心如刀绞,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悲痛的时候!齐先生拼死为他争取来的生机,绝不能浪费!必须立刻离开这凶险之地!
他猛地一抹眼泪,眼中爆发出狼一般的狠厉与决绝!他迅速将温润的三阳草小心地用玉片包裹好,贴身藏入怀中最深处。然后,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不醒的齐先生背了起来!
齐先生的身体很轻,但此刻在陆守拙的感觉中,却重逾千钧!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重量,更因为那份沉甸甸的恩情与责任!
他刚背起齐先生,脚下就是一个踉跄!体内浩然气近乎枯竭,巨大的消耗和精神的冲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神经,强行榨取着身体最后一丝力量!
不能倒!绝不能倒在这里!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背着齐先生,踉踉跄跄地朝着来时的山谷出口奔去!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寒霜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在死寂的山谷中格外刺耳。
深潭之下,那幽暗的水面似乎又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寒螭那双惨绿色的竖瞳在深水中若隐若现,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死死盯着那两个逃离的身影。但它庞大的身躯上,那道被青竹杖洞穿的恐怖伤口正汩汩冒着幽蓝色的血液,剧烈的痛楚和力量的流失让它暂时无力追击,只能发出无声的咆哮,搅动着冰冷的潭水。
陆守拙背着齐先生,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寒月潭笼罩的极寒区域。一离开那片幽蓝寒霜的范围,虽然依旧寒冷刺骨,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煞之气却减弱了许多。然而,他的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喘息,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淌下,模糊了视线。
“坚持…坚持住…”他不断地在心中嘶吼,给自己打气。残书的力量依旧在缓缓流淌,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身体,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求生的本能,在昏暗的瘴气林中艰难跋涉。
来时有大半日路程,归途却显得格外漫长而凶险。体力严重透支,感知也变得迟钝。好几次,他都险些踩中湿滑的苔藓或盘踞的毒蛇,全靠残书传来的微弱警兆和身体本能的反应才堪堪避开。他背着齐先生,手脚并用地攀爬陡峭的山梁,好几次都差点失足滚落,指甲在冰冷的岩石上抠出血痕。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愈发昏暗。陆守拙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背上的齐先生气息微弱得让他心胆俱裂。支撑他的,只剩下怀中那株救命的三阳草,和那沉甸甸的“护好”二字。
就在他意识模糊,几乎要一头栽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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