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二字，被他咬得清晰而冰冷，毫无情感色彩，纯粹是功能性的评价。他指的是许安安。指的是那个刚刚与他激烈对抗、扞卫自己创作理念的女孩。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滞。许安安满腔的争辩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侮辱性的评价硬生生堵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由激辩的涨红转为失血的苍白，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手指死死掐进了掌心。苏棠夹烟的手指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芳姐靠在门边的身体微微绷紧。
阴影里，沈昭移动的笔尖终于停顿。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路星野那双带着疯狂探究意味的眼睛。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路星野评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货品。
她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温度的、近乎公式化的弧度，声音平淡如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
“**物尽其用。**” 她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许安安，又落回路星野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洞察一切的清醒，“**她的才华，是你撕碎陈规、打造艺术利刃最合适的武器。你的平台，是她淬炼锋芒、证明自身价值最广阔的战场。各取所需，双赢。**”
赤裸裸的交易本质，被她用最冷静、最精准的语言点破。没有丝毫温情脉脉的伪装，只有冰冷的利益交换与价值利用。这是沈昭的哲学，也是她为许安安在这残酷圈子里搏杀出的生存之道——被利用，证明你有价值。有价值，才有资格谈生存，谈理想。
许安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沈昭的话像一把冰锥，刺破了她刚刚因为路星野的“认可”（哪怕是扭曲的）而生出的一丝虚幻暖意，让她再次直面这冰冷现实的本质。但这一次，那刺骨的寒意中，反而滋生出一股更沉静、更坚定的力量。她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背脊挺得更直，眼中的茫然褪去，只剩下一种认清了规则后的、破釜沉舟的清醒。
路星野听着沈昭的话，眼中的探究光芒更盛，那是一种艺术家对某种“非人”存在的病态兴趣。他没有再看许安安，而是死死盯住沈昭，仿佛想穿透她那层冰冷完美的外壳，看清里面的核心。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沈昭身上投下更深的阴影，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追问：
“**物尽其用…双赢…**” 他咀嚼着这两个冰冷的词，眼神锐利如刀，“那你呢，沈昭？在这场交易里，你是什么？**推动齿轮转动的冰冷之手？还是…待价而沽的终极商品？**”
他抛出了一个尖锐的、触及核心的灵魂拷问！他不再满足于将沈昭视为一个提供“工具”的中介，而是直接质疑她在这场巨大棋局中的自我定位！是执棋者？还是…棋子？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昭身上。
沈昭脸上的那抹公式化的微笑，在路星野逼视下，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些许。那笑容在窗外惨淡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奇异，甚至…莫测。她没有回答。一个字也没有。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回视着路星野燃烧着探究火焰的眼睛。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达到顶点时——
“嗡…嗡…”
沈昭放在合同旁边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不是来电，而是一条来自加密频道的文字信息，只有短短一行：
＞ **【K】：毒刺V3残留信号溯源指向“金鳞”。秦枫在澳门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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