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看着镜中人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母亲衰老的面容。那些她以为是记忆的片段,其实是镜中人篡改后的现实——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其实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写的;老宅里的所有异常,都是镜像世界在吞噬现实的边界。
"现在轮到你了。"镜中的母亲举起一片碎镜,裂痕在镜面上拼出11:07的图案,"当镜子完全碎裂,现实就会被镜像取代。你看,楼下的挂钟又开始走了。"
楼下传来十二声钟响。林秋转身看见阁楼门口站着年轻的自己,手里拿着带血的锤子,嘴角上扬的弧度和全家福里镜中父亲的倒影一模一样。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照镜子时总觉得哪里不对——真正的自己,早就被困在了1995年的镜像世界里,而现在这个"林秋",不过是镜中世界制造的替代品。
镜中的母亲突然尖叫。林秋回头看见镜面出现了无数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映着不同时间的场景:父亲在镜前挥舞手术刀,母亲在病房抓烂镜子,还有无数个"自己"在镜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当最大的一道裂痕贯穿镜面时,她听见现实世界的挂钟再次敲响,这次是顺时针的十二声。
"秋秋?"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是母亲的声音,带着她记忆中温暖的颤抖。林秋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正在透明化,而镜中的母亲正伸出手,要把她拉进镜像世界。在最后一丝现实的光线消失前,她终于看清了阁楼镜子的边缘——那里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是父亲的笔迹:"当镜中时间倒流十二圈,现实将被镜像吞噬。记住,11:07是死亡的开始,也是重生的钥匙。"
社区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痛鼻腔。林秋猛地睁开眼,看见母亲正坐在床头织毛衣,鬓角的白发比记忆中少了许多。墙上的挂钟显示11:08,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柜的相框上,里面是昨天刚拍的全家福,镜中的倒影和现实完全重合。
"做噩梦了?"母亲放下毛衣,手背上没有那道熟悉的烫伤疤痕,"你爸说今天带你去游乐园,快起来吧。"
门口传来父亲的脚步声,带着她记忆中没有的轻快。林秋摸着右耳后的胎记,突然注意到梳妆台上的镜子——边缘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深处,隐约映着另一个世界的11:07。
消毒水气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霉味。林秋盯着母亲转身时扬起的发丝,发梢掠过的后颈处没有那道浅褐色的胎记——真正的母亲,后颈有三颗呈三角排列的痣。她摸到自己右耳后的胎记还在,却在低头时看见掌心的生命线中央,横着一道不属于自己的疤痕,像被碎镜割开的旧伤。
“妈妈,今天几号?”她捏紧床单,指甲陷进掌心的疤痕,痛感真实得令人眩晕。
“傻孩子,不是刚给你过完七岁生日吗?”母亲笑着指向墙上的挂历,1995年3月16日的红圈格外刺眼,“昨天在阁楼拍的全家福,你爸说要去城里装裱——”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文件夹走进来,左胸前的铭牌写着“林明医生”。林秋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这是父亲坠楼前的模样,比记忆中年轻十岁,而他左腕内侧,正贴着和镜中母亲同款的创可贴——那是昨天她亲眼看见“母亲”在镜前划伤的位置。
“秋秋该做例行检查了。”父亲的声音和镜中倒影如出一辙,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比记忆中多了三分僵硬。他递来的病历本上,就诊日期栏反复写着1995年11月7日,墨迹层层覆盖,最新的一行字在纸背洇开:“第11次时间重置,镜中裂痕进度97%。”
林秋接过病历的瞬间,指尖触到父亲掌心的老茧——现实中的父亲是教师,掌心只有粉笔灰的涩,而此刻的“父亲”,虎口处有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她突然想起阁楼纸箱里的照片:镜中父亲举着的,正是这样的手术刀。
诊疗室的落地镜映出三人身影。林秋看见自己的倒影站在父母中间,左脸颊清晰的胎记正在渗出鲜血,而现实中的“父母”,倒影的手正穿过彼此的身体,在镜面上拼出“11:07”的血字。
挂钟在11:06发出齿轮摩擦的异响。林秋借口上厕所逃出诊室,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老宅方向。她看见阁楼的位置浮着半片镜面,镜中倒影视角里,七岁的自己正趴在门口,而“父亲”举着锤子走向镜前——和记忆中阁楼镜子里的场景完全重合。
口袋里的纸条突然发烫。她展开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发现背面不知何时多出一行新字:“每次重置都会诞生新的‘观测者’,当镜中出现三个你,现实就会被彻底锚定在镜像。”墨迹是新鲜的血红色,指纹处有三个交叠的指印,其中两个属于她和母亲,第三个,是镜中父亲的指纹。
洗手间传来玻璃碎裂声。林秋冲进去时,看见第三隔间的镜子裂成蜘蛛网状,裂纹中央卡着半张泛黄的日历——1995年11月7日,正是父亲“坠楼”的日期。镜面倒影里,穿着病号服的自己正从裂痕中伸出手,手腕内侧的疤痕和她掌心的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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