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雾还没散,“三叶堂”的木质门帘被风掀起一角,带进几片枯黄的银杏叶。三玖把最后一盘红豆包摆进玻璃柜时,指腹蹭到了冰凉的亚克力板——往常这个时间,熟客早就排到了门口,今天却只有吧台前坐着个喝手冲的老先生,报纸翻得沙沙响。
“又剩下这么多。”二乃拎着扫把从后厨出来,看着几乎满柜的面包,眉头拧成了疙瘩。她把扫到的银杏叶倒进垃圾桶,声音带着点不耐烦,“隔壁那家连锁甜品店又搞试吃活动,买一送一,不要脸的东西。”
三玖没接话,拿起抹布擦拭吧台。木质台面被磨得发亮,是她们大学毕业那年,丁子轩带着工具来帮她们打磨的。那时候她们挤在七楼的出租屋,对着设计图畅想“三叶堂”的样子,说要让这条街的人都尝到她们做的面包。可现在,连最受欢迎的盐面包都剩下了大半,黄油的香气在空荡的店里弥漫,显得格外寂寥。
“对了,”二乃突然开口,眼神有点闪烁,“上周供应商催账了,说再拖下去就断货。还有……之前为了扩店借的那笔钱,债主也打电话来了。”
三玖的手顿了顿。那笔扩店的钱,是她和二乃一起签的字,本以为生意好转就能还清,没想到遇到了连锁甜品店的冲击。她从围裙兜里掏出营收单,数字单薄得像片羽毛:“今天的收入,连水电费都不够。”
二乃靠在门框上,望着街对面那家灯火通明的甜品店,突然低声说:“要不……再从丁子轩那里拿点?就当周转,等下个月生意好了马上还。”
“不行!”三玖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尖锐。她想起丁子轩累得在手术室发抖的样子,想起那些被二乃随手卖掉的奢侈品,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上次房租已经用了他的私房钱,不能再动他的钱了。”
“我知道!”二乃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带着点委屈,“可那是我们俩一起欠的债!总不能让人家上门来讨债吧?到时候丢的是我们姐妹俩的脸!”
三玖低下头,看着台面上散落的面包屑,没再说话。她知道二乃说得对,可让她再开口向丁子轩要钱,她做不到。那不是数字,是他握手术刀的手一次次颤抖换来的,是他忍着腰痛站在手术台旁换来的,她怎么忍心再拿去填这个无底洞?
王牌医师的“无聊”与被限制的手术刀
心胸外科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丁子轩的白大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手术视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已经是他这周第三次把同一台手术回放了。
“丁主任,还没走啊?”董嘉抱着病历本路过,看到他,笑着打招呼,“今天没您的手术,不用这么拼吧?”
丁子轩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没事做,打发时间。”
董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您还不知道啊?院长昨天开会说,以后常规手术都让我们这些小辈上,您啊,就负责镇场子,专门对付那些‘硬骨头’。”
丁子轩挑眉:“所以我成了摆设?”
“哪能啊!”董嘉赶紧摆手,“您是我们科室的‘定海神针’!上周那个主动脉夹层合并冠心病的患者,不是您出手,我们哪搞得定?那台手术,光奖金就三十万呢!”
三十万。丁子轩心里没什么波澜。他现在的基本工资是副主任医师的五十万,加上每月一两台高难度手术的奖金,确实不少,足够三玖和二乃随便花。可他宁愿像以前那样,从早到晚泡在手术室,哪怕累得倒头就睡,也比现在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强。
手术刀是他的语言,手术台是他的战场。现在突然被“供奉”起来,像把精心保养却不能出鞘的名刀,浑身的力气都没处使。
“对了丁主任,”董嘉翻着病历本,随口说,“您最近怎么总准时下班啊?以前您可是把休息室当家的。”
丁子轩笑了笑,没说原因。他只是不想待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年轻医生们围着手术台讨论,而自己只能坐在旁边当“顾问”。回到他和三玖的小公寓,哪怕只是看着她揉面团,听着烤箱“叮”的提示音,都比在这里“被闲置”强。
傍晚,丁子轩推开公寓门时,三玖正在厨房做饭。味增汤的香气漫出来,混着她哼的不成调的曲子,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
“回来了?”三玖回头,给他盛了碗汤,“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事做。”丁子轩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滑过喉咙,熨帖得很,“医院不让我做常规手术,说要‘省着用’。”
三玖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那……会不会很无聊?”
“有点。”丁子轩坦白,看着她系着围裙的背影,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过回来能看到你,就不无聊了。”
三玖的脸颊微微发烫,挣开他的怀抱,把煎好的鱼端上桌:“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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