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管里的药液滴到最后一滴时,三玖的手指已经在膝盖上抠出了浅浅的红痕。阳光斜斜地照进输液室,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丁子轩正低头给她拔针,指尖的力度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她却觉得手腕被他按住的地方,烫得像要烧起来。
“按压五分钟,不许揉。”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卡通创可贴——还是昨天那只圆滚滚的小熊,边缘被他摩挲得有些发毛。
三玖没应声,视线瞟向输液室门口,像只盘算着逃跑的小兽。昨天在他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二乃发来的消息就没停过:“佐藤奶奶问你怎么没来”“老顾客要吃你做的抹茶卷”“新烤的海盐卷火候还是不对”……她知道二乃嘴上说“没事”,其实早就忙得脚不沾地,后背的旧伤怕是又犯了。
“在想什么?”丁子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已经帮她贴好了创可贴,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小熊歪了。”
她猛地回神,看到那只小熊的耳朵歪向一边,像在嘲笑她的走神。脸颊微微发烫,她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回办公室。”丁子轩起身收拾东西,把她的保温杯、小本子一股脑塞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动作自然得像在收拾自己的物品,“下午我有台门诊,你在办公室待着,不许乱跑。”
三玖的心沉了一下,像被投入冷水的面团,瞬间缩成一团。她就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放她回店里。昨晚临睡前,她假装随口提了句“明天输完液去店里看看”,他当时没应声,只是往她被子里塞了个暖水袋,现在想来,那时就打定了主意要“囚禁”她。
“我已经好多了。”她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踉跄,却还是努力挺直脊背,像株倔强的向日葵,“烧也退了,头也不疼了,去店里坐会儿总可以吧?就看一眼,保证不干活。”
丁子轩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声音却冷了半分:“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反复了更麻烦。”
“可二乃姐一个人……”
“我早上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他推开输液室的门,午后的阳光涌进来,晃得她眯起了眼,“她说店里有佐藤奶奶帮忙,忙得过来,让你安心休息。”
三玖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被噎住的面包。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先斩后奏,断了她所有的借口。鼻尖突然有点酸,不是委屈,是觉得自己像个没用的累赘——他明明有那么多病人要照顾,却还要分出精力盯着她这只“不听话的小猫”。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比上午浓了些,混着窗外飘来的槐花香,奇异地让人安心。丁子轩的白大褂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她盯着那片布料,突然加快脚步,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丁子轩,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能跑呢。”
她说着就要往前冲,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烫得她心头发颤:“别闹。”
他的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还有点她看不懂的疲惫,像是昨晚又没睡好。三玖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像被戳破的气球,蔫蔫地垂下头:“我就是……想去看看。”
“等你彻底好了,天天去都没人拦你。”他牵着她往办公室走,脚步放得很慢,像在迁就她的速度,“现在,听话。”
最后的“听话”两个字,带着点哄孩子的温柔,却让她的脸颊更烫了。走廊里来往的护士笑着看他们,有个相熟的护士打趣:“丁主任把女朋友看得比病历还紧呢。”
丁子轩没反驳,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三玖的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往他身后躲了躲,却被他轻轻拽了出来:“躲什么,本来就是。”
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只小熊创可贴在光里亮闪闪的,像颗倔强的星星。
办公室的拉锯与藏不住的牵挂
丁子轩的办公室比昨天更热闹些,桌上堆着新送来的病历,旁边放着半杯没喝完的黑咖啡,杯壁上凝着水珠,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三玖被按在沙发上坐下时,闻到了空气中飘着的面包香——是她早上特意让二乃烤的全麦吐司,切片整齐地摆在保鲜盒里,旁边还有袋她爱吃的草莓酱。
“吃点东西。”丁子轩打开保鲜盒,用小叉子叉了块吐司,往上面抹草莓酱时,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握手术刀,酱都抹出了面包边。
三玖没胃口,却还是张嘴接住了。草莓的甜混着全麦的微酸,在舌尖散开时,心里的那点别扭渐渐软了些。她看着他低头认真抹酱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突然觉得他鬓角的白发好像又多了几根,是这几天熬夜熬出来的。
“你也吃。”她拿起一块吐司,学着他的样子抹酱,却不小心把酱蹭到了手指上,像沾了点血珠。
丁子轩的眼神瞬间绷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低头就往她指尖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三玖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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