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吞没,空间扭曲。
郑玄感觉自己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挤压,怀中的玄铁匣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识海里刚刚平息下去的玄天传承碎片再次被搅动,与那冰冷的悲伤、滔天的恨意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令人崩溃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噗通!
郑玄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埃。玄铁匣脱手飞出,撞在几步外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冰封的祭坛洞窟,而是一个巨大、空旷、死寂的所在。
穹顶高得望不到尽头,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
脚下是粗糙冰冷的黑色岩石,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划痕,仿佛被无数巨剑劈砍过。
空气干燥而冰冷,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埃混合的、古老沉寂的气息。
最令人心悸的是,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全是剑!
断剑!
折断的巨阙,崩裂的长锋,锈蚀的短匕,扭曲的奇形兵刃…
如同战死沙场的士兵遗骸,斜插、倒伏、堆叠在这片死寂的黑色大地上,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的黑暗之中。
每一柄断剑,无论大小、形制、材质,都散发着或强或弱、或凌厉或悲怆的残存剑意。
这些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沉重无比、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郑玄的心头,也压在他心口的玄天剑印之上!
“剑…冢?” 郑玄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微弱。
这里的时间流速,明显与外界不同。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费力,每一次心跳都显得沉重而缓慢。
识海中玄天传承的躁动,在这无处不在的残剑威压下,竟奇异地被强行压制下去许多,如同狂暴的野兽被关进了笼子。
他踉跄着爬起身,走向那被摔在石壁下的玄铁匣。舅舅的骨灰…他必须保护好。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玄铁匣的瞬间——
嗤!
一道凝练至极、毫无征兆的灰白色剑气,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自旁边一堆断剑残骸中暴射而出!
剑气凌厉迅捷,带着一股灭绝生机的死寂之意,直刺郑玄毫无防备的太阳穴!速度快到超越了郑玄此刻的反应极限!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郑玄瞳孔骤缩,全身汗毛倒竖!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
心口的玄天剑印猛地一跳,一股源自万古剑道的锋锐本能被生死危机彻底激发!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妙到毫巅的角度猛地侧身、后仰!
唰!
灰白剑气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凌厉的锋芒在他颧骨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几缕断发缓缓飘落。
剑气射入后方的黑色岩壁,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郑玄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如擂鼓。他猛地扭头看向剑气袭来的方向。
那堆断剑残骸一阵窸窣作响。一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或者说,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它更像是用无数破碎的剑刃、锈蚀的金属残片,勉强拼凑起来的一个类人形体。
没有五官,没有皮肤,只有冰冷的金属反光和斑驳的锈迹。
关节处连接得极其粗糙,甚至能看到断裂的金属茬口。
它手中握着一柄相对完整的、布满裂纹的灰色石剑。
刚才那道致命的灰白剑气,正是从这石剑上发出。
这剑傀身上,散发着一种与这片剑冢死地完美融合的、冰冷、空洞、唯有纯粹杀戮指令的气息。
它的“目光”,如果那两个凹陷的窟窿能算目光的话,锁定了郑玄,石剑缓缓抬起,剑尖再次指向他。一股比刚才更凌厉数倍的死寂剑意开始凝聚!
“剑侍残魂…寂?” 郑玄脑海中瞬间闪过清微子曾经提过的只言片语,关于玄天宗守护剑冢的傀儡。这东西,绝对有金丹级别的杀伤力!
逃?在这片死寂的剑冢,能逃到哪里去?四面八方都是断剑残骸,谁知道还藏着多少这种东西?
战?以他此刻重伤未愈、灵力枯竭的状态,面对一个金丹级的剑傀,无异于螳臂当车!
冷汗瞬间浸透了郑玄的后背。那冰冷的死寂剑意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地锁定了他,让他连移动手指都变得异常困难。
剑傀石剑上的灰白光芒越来越盛,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郑玄怀中,那张来自母亲、光芒黯淡的水镜留影符,突然再次亮起了极其微弱的蓝光!
蓝光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心灵的力量,瞬间冲淡了那死寂剑意带来的恐怖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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