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心口那枚玄天剑印,在感受到水镜符那源自谭如烟的、守护意念的微弱刺激后,竟也微微一颤!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霸道的意念碎片,如同洪流中的砥柱,强行撞开了混乱的传承信息,清晰地烙印在郑玄识海——那是一段极其简练、却直指《玄天剑经》根基的引气法门!
正是应对这种纯粹剑意压迫的“吞锋纳锐”之术!
没有时间犹豫!
郑玄几乎是凭着本能,放弃了所有防御姿态!
他猛地挺直脊梁,双目死死盯住那即将发出致命一击的剑傀石剑!
心口玄天剑印全力运转,按照那突兀出现的法门,疯狂地吞噬着周围无处不在的残剑威压!
“引万剑之残意…为吾锋!纳天地之锐气…铸吾骨!”
嘶哑的吼声在死寂的剑冢中回荡!
嗡!
以郑玄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漩涡骤然形成!
周围十丈内,那些斜插在地的断剑残骸,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剑身剧烈震颤起来!
一丝丝或凌厉、或悲怆、或决绝的残存剑意,如同受到牵引的萤火,从无数断剑中剥离出来,汇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色、白色、甚至是淡金色的气流,疯狂地涌向郑玄心口的玄天剑印!
剑冢内那沉重如山的威压,在这一刻,竟成了郑玄的力量源泉!
那剑傀凝聚的灰白死寂剑芒,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明显一滞!
它似乎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孱弱的猎物,为何能引动剑冢残剑的共鸣!
就是现在!
郑玄眼中厉芒爆闪!舅舅留下的帛书,那九幅熔金剑诀图谱的第一式,再次浮现在脑海!
只是这一次,驱动它的,不再是狂暴冲突的杂糅能量,而是刚刚被他强行吞噬、尚未完全炼化的、来自这剑冢万剑的残存锐气!
还有那被玄天剑印引导出的、属于《玄天剑经》最本源的一丝锋锐!
“熔金剑诀·断流!”
郑玄并指如剑,朝着那剑傀,狠狠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长虹。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寸许长短、却呈现出一种诡异暗金与惨白交织颜色的细微剑芒,自他指尖迸射而出!
这道剑芒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仿佛直接跨越了空间的阻隔!
嗤!
轻响声中,剑芒轻易穿透了剑傀石剑上刚刚凝聚的灰白死寂剑芒,如同热刀切黄油!
紧接着,毫不停留地洞穿了剑傀那由无数破碎剑刃拼凑而成的、看似坚不可摧的胸膛核心!
傀的动作瞬间僵住。它“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个指头大小的孔洞,又“抬头”看向郑玄。
那没有五官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困惑?随即,构成它身体的无数剑刃碎片,如同失去了粘合的沙堡,哗啦啦地散落一地,重新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金属残骸。只有那柄布满裂纹的灰色石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郑玄保持着并指前刺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指尖微微颤抖。施展这一击,几乎抽干了他刚刚吞噬的所有锐气,更牵动了全身伤势。
但看着那堆散落的剑傀残骸,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涌上心头。
烈火金刀诀,至阳至刚,是父亲留给他的樊笼,也是最初的根基。
熔金剑诀,是舅舅为他打造的桥梁,熔炼旧力,铸就新锋。
而《玄天剑经》,则是这片剑冢的呼唤,是万剑残意的归宿,是他血脉深处无法逃避的宿命!
旧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新的路,就在这尸骸遍地的剑冢之中,在万剑残意的磨砺之下,在他每一次濒临死亡的搏杀之间!
他缓缓收回手指,走到那堆剑傀残骸前,弯腰拾起了那柄布满裂纹的灰色石剑。剑入手冰凉沉重,残存的死寂剑意顺着剑柄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毫不在意,只是紧紧握住。
然后,他转身,走向那静静躺在冰冷黑岩上的玄铁匣,将舅舅的骨灰,再次紧紧抱在怀中。
做完这一切,郑玄才抬起头,熔金色的竖瞳早已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他望向这片死寂剑冢的深处,望向那无穷无尽的断剑残骸,望向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的危险与…机缘。
心口,玄天剑印微微跳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房。右臂上,那活体金蛟的虚影缓缓游动,熔金的竖瞳同样望向黑暗深处,带着一丝本能的渴望与…战意。
郑玄抱着玄铁匣,握着冰冷的石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坚定地,踏入了剑冢深处更浓重的黑暗。
脚下,是无数折断的剑锋。
前路,是磨砺新锋的尸山血海。
烈火金刀的时代,结束了。
属于玄天剑经的锋芒,将从这片死地中,浴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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