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几乎是飘着回到自己半山腰的小院。
怀揣着师尊和师姐都收下“谢礼”的巨大满足感,连右臂经脉未愈的隐痛都仿佛轻了许多。
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竹影在篱笆上摇曳。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脚步轻快。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次日清晨,当林皓拖着依旧有些酸麻的右臂,准时出现在演武场时,迎接他的,是冷绮霜那张比往日更加冰封三分的脸。
她抱着手臂,站在场边那块熟悉的青石上,晨光勾勒着她清冷的侧影。
林皓刚一站定,她那毫无温度的目光就如同冰锥般射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伤好了?”冷绮霜的声音比山间的晨雾更冷。
“好……好多了,多谢师姐关心!”林皓连忙应道,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关心?”冷绮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我看你是好得太快了,忘了矿洞里那‘不自量力’的教训。”
林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昨日送花的心意,我收了。”冷绮霜话锋一转,语气却更加森寒,“但一码归一码。矿洞中,你擅作主张,强撼石吼兽音波,险些伤上加伤,更干扰我出手,此乃大忌!身为修士,不遵号令,鲁莽行事,与寻死何异?!”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清脆而冰冷。
林皓的心沉了下去,脸上的血色也褪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自己当时是担心她……但看着冷绮霜那冰封般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在师姐眼里,结果比动机重要百倍。
“念你初犯,且心意尚可,死罪可免。”冷绮霜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活罪难逃。今日锤炼,加倍。”
她纤手一指演武场边缘那宽阔的场地:“跑!三十圈!不许动用灵力,纯以肉身之力!我要看到你对身体每一寸肌肉的绝对掌控!若再踩碎一块冰晶地砖,加十圈!若摔倒,重头再来!”
三十圈!纯肉身!
林皓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场地,头皮一阵发麻。他混沌圣体力量磅礴,但控制力依旧是短板,纯靠肉身力量跑三十圈还要控制不破坏场地……这简直是地狱难度!
“是……师姐……”林皓硬着头皮应下,知道求饶只会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将心神沉入身体。右臂的封印还未解除,此刻反而成了限制他力量爆发的枷锁。他迈开脚步,开始奔跑。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在身体的重心转移、脚步的轻重缓急、呼吸的绵长节奏上。
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在搬动千钧巨石,需要调动全身的肌肉群协同运作。
每一次落足,都如同蜻蜓点水,小心翼翼地将冲击力均匀分散到整个脚掌,再传递到坚实的地面。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清晨的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身体内部蒸腾的热浪。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
双腿如同灌了铅,越来越沉重,每一次抬起都耗费巨大的意志力。
冰晶石板上,留下了一串串清晰却深浅一致的脚印。
没有碎裂,只有踏实的印记。他全神贯注,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不敢有丝毫分神。
一圈,两圈,三圈……
演武场边缘,不知何时又聚集了几个早起的外门弟子。
他们看着场中那个步伐沉重、汗流浃背却异常稳定奔跑的身影,脸上的嘲弄渐渐变成了惊愕和不解。
“这家伙……昨天还深一脚浅一脚踩碎地砖,今天怎么……”
“跑得是慢了点,但你看他的步子,好稳!”
“是啊,每一步落下都像量过似的,轻重都一样!”
“圣女殿下亲自调教,果然不一样啊……”
“啧,三十圈纯肉身,这惩罚也够狠的……”
那些议论声断断续续地飘入林皓耳中,但他此刻的心神如同铁铸,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脚下坚实的冰晶石板,沉重的呼吸声,和肌肉每一次收缩拉伸带来的酸痛与掌控感。
冷绮霜一直站在青石上,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林皓的每一步。
她看到了他的汗水,看到了他咬牙坚持的痛苦,更看到了那份在重压之下艰难凝聚起来的、对自身力量越来越精细的掌控力。
那冰封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满意,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暖流,一闪而逝。
当林皓终于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摇摇晃晃地跑完第三十圈,踉跄着停在冷绮霜面前时,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胸膛剧烈起伏,连站直都异常困难。
“师……师姐……跑……跑完了……”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冷绮霜的目光扫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颤抖的双腿,又低头看了看他跑过的路径——冰晶石板完好无损,只有汗水洇开的深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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