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朝的夜市,是泼在宣纸上的一砚浓墨重彩。
朱雀大街入夜后卸下白日的端庄,灯笼串儿从街头晃到巷尾,冰糖葫芦的甜香混着烤羊肉的焦香,勾得人嗓子眼儿发痒。白若雪的“乐安小筑”摊位前依旧热闹,新推出的“夜光糖球”——其实是在糖壳里嵌了片薄荷叶,借着灯笼光看着泛着幽幽绿意——正被一群孩童围着哄抢。
“白姐姐,再给我来一串!我娘说这糖球像月亮!”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铜板,眼睛亮晶晶的。
白若雪笑得眉眼弯弯,用竹筷夹起颗糖球递过去:“慢点儿吃,小心粘牙。”她话音刚落,就瞥见街角阴影里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不由得挑了挑眉——自从上次“军事演习”追妻失败,南宫翎学乖了,改成“暗戳戳”模式,每天准点在她摊位附近“巡逻”,比更夫还准时。
收了摊,白若雪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往家走,路过城西莲花湖时,却发现平日里僻静的湖畔今晚格外热闹。远远望去,湖边的柳树下似乎围着不少人,还传来阵阵憋笑的声音。
“怎么回事?”白若雪好奇地凑过去,刚拨开人群就愣住了。
只见湖边的空地上,用粗瓷碗盛着的蜡烛摆成了个巨大的心形,火苗在晚风中摇摇晃晃,把周围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心形中央,南宫翎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这还是墨影拼死劝他换下的玄甲——手里捧着束参差不齐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泥点子,显然是从哪个墙角揪来的。
他站在蜡烛中间,背挺得笔直,俊美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眼神却有些无措地扫过围观的人群,最后落在刚挤进来的白若雪身上。
“白……白郡主。”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在寂静的湖边显得格外清晰,“本王……”
“噗——!”白若雪没忍住,率先笑出了声。她指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心形蜡烛,又看了看南宫翎手里那束快蔫了的野花,笑得前仰后合,“战神大人,您这是……摆地摊卖蜡烛呢?还是改行做花匠了?”
周围的群众再也憋不住,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的天!战神摆心形蜡烛告白?”
“这心摆得跟被狗啃过似的!”
“那花……我家后院的狗尾巴草都比这整齐!”
南宫翎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从耳根红到脖颈。他原本是看了话本里的桥段,觉得“烛光晚餐”浪漫得很,特意让墨影去买了蜡烛,又亲自去城郊摘了野花,想给白若雪一个惊喜,谁知摆出来是这效果。
“本王……”他试图解释,却看见白若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手指紧张地攥着花茎,把花瓣都捏掉了几片。
墨影站在人群外,捂脸不忍直视。将军啊,您打仗时排兵布阵那么厉害,怎么摆个蜡烛都摆不圆呢?刚才为了摆这个“心形”,您可是把末将和几个亲兵折腾得够呛,还差点把蜡烛打翻烧了草地!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穿过人群:“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谁让你们在湖边摆蜡烛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皂隶服饰的大爷叉着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根赶人用的竹竿,正是负责管理夜市秩序的城管大爷——王大爷。
王大爷在这片区管了几十年,眼神比鹰隼还尖,一眼就瞅见了地上的蜡烛阵:“好啊!南宫翎是吧?仗着自己是侯爷就敢占道经营?还摆这么些明火,要是烧了柳树,你负得起责任吗?!”
南宫翎:“……” 他怎么也没想到,摆个蜡烛还能遇上城管。
白若雪见王大爷动了真格,赶紧上前打圆场:“王大爷,您别生气,他不是故意的……”
王大爷哼了一声:“不是故意的?这蜡烛摆得跟迷宫似的,差点把我老婆子绊倒!按规矩,占道经营,罚款十两!”
“十两?!”白若雪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拽了拽南宫翎的袖子,低声说,“战神大人,您这惊喜成本也太高了!十两够买两百串糖葫芦了!”
南宫翎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本王给”,就听见白若雪对着王大爷堆起笑脸,指了指南宫翎,又指了指地上的蜡烛,煞有介事地说:“王大爷,您看他这样,像是脑子好使的吗?他就是……就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想学人家摆个蜡烛,谁知道摆成这样了。您就当……当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饶了他这遭吧?”
南宫翎:“……” 脑子不好使?
墨影:“……” (将军,好像……有点道理?)
王大爷上下打量了南宫翎一番,见他虽然脸色铁青,但眼神里确实透着股“憨憨”的执着,又看了看白若雪那张笑嘻嘻的脸,最终叹了口气:“唉,年轻人谈恋爱我理解,但也不能挡路啊!这湖边晚上散步的人多,万一被蜡烛绊倒了怎么办?”
他挥了挥竹竿:“赶紧把这些东西收了!下不为例啊!再让我看见,别说十两,二十两都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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