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将朱雀大街浇得滚烫。青石板缝里渗出的热气能煎熟鸡蛋,连槐树上的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白若雪蹲在糖球摊旁,正用一块磨得发亮的抹布擦拭豁了口的铜算盘,珠子打得哗啦响,惊飞了停在糖架上的麻雀。她身旁插着块歪歪扭扭的柳木牌,显然是阿三用劈柴刀临时削的,上面用朱砂写着"乐安郡主神算"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旁边小字备注:"算姻缘算财运,算不准倒赔三串糖葫芦——假一赔十,童叟无欺!"
"郡主,您这算卦摊跟糖球摊搁一块儿,不怕算错了赔光家底?"阿三蹲在旁边剥山楂,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熬糖时凝固的糖霜,笑得露出后槽牙,露出一颗缺了角的门牙。
"去去去,"白若雪头也不抬,把算盘当卦盘转得飞起来,铜珠子在阳光下闪着暖光,"本郡主这叫'商业生态链',算卦送糖球优惠券,买糖球送姻缘签,懂不懂?这叫跨界营销,钱要赚得团团转!"她晃了晃手里的竹签筒,里面哗啦啦响,竹签上用烧火棍烫出歪歪扭扭的字:"大吉"、"中吉",还有个特别注明"再来一串(限山楂味)"。
正说着,街尾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像擂鼓般敲在发烫的石板路上。原本熙攘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分开条道,南宫翎翻身下马,玄色铠甲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肩甲上的银线绣蟒随着动作泛着冷光,连马鞍上的铜饰都烫得能烙饼。他大步走到摊子前,靴底毫不留情地碾过白若雪用糖霜画的"八卦图"——其实是个歪歪扭扭的糖葫芦圈,里面写着"招财进宝"四个字,如今被踩得糊成一片。
"你又在捣什么鬼?"南宫翎皱眉,护心镜映出白若雪沾着糖霜的脸,"昨天卖'驻颜美容泥'(其实是灶心土掺花瓣)骗了太傅夫人五两银子,今天改行当神婆了?"
白若雪猛地抬头,算盘珠子"啪"地排成一排,正好是个"八"字,像极了她此刻狡黠的笑容:"战神大人来得正好!本郡主昨夜观星象,夜观北斗,算出您近日有'桃花劫',红鸾星动,得算一卦消灾解厄!"她指尖沾着新鲜的糖霜,往算盘上一抹,留下个黏糊糊的指印,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南宫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落满了糖霜的山楂果,黑眸里映着自己铠甲的影子,鬼使神差地没立刻反驳。墨影跟在后面,甲叶摩擦着腰间剑柄,低声吐槽,气音小得像蚊子哼:"将军,您这桃花劫,怕不是眼前这位郡主吧?昨儿个您还把她新研发的辣椒糖葫芦当军粮发,害得三营亲兵辣得喝了三桶井水。"
白若雪充耳不闻,一把拽住南宫翎的手腕,他铠甲手套冰凉,却被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微微一怔。她把算盘硬塞进他手里,铜珠子撞在铠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来,摇一摇,算姻缘!心诚则灵,摇完送您串最新款的核桃碎糖葫芦,核桃管够!"
南宫翎捏着算盘,感觉比握百斤重的玄铁长枪还别扭。算盘珠硌着他戴着手套的掌心,他看着白若雪仰着的小脸,鼻尖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糖霜,忽然想起昨天深夜,她在演武场偷偷熬糖,被滚热的糖汁烫到手背,却还强装没事,说"小场面,姐当年熬猪油都不眨眼"。鬼使神差地,他晃了晃算盘,珠子哗啦啦响,惊飞了刚落下的麻雀,也惊得旁边卖豆腐的王老五手一抖,半块豆腐掉在地上。
白若雪立刻抢过算盘,装模作样地拨弄珠子,嘴里念念有词,故意拖长了语调,像极了天桥下的说书先生:"乾为天,坤为地,糖球为媒,算盘为引......哎呀呀!这卦象不得了!"她猛地一拍算盘,珠子蹦起老高,有几颗甚至滚到了糖锅里,"显示您未来的夫人,是个会做糖球的!"
南宫翎挑眉,护心镜里的白若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哦?京城会做糖球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还得是个穿粗布围裙的!"白若雪补充道,指尖状似无意地蹭过他铠甲下摆——那里还沾着昨天帮她搬糖锅时蹭上的糖霜,已经凝固成白色的斑点,"围裙上得有糖霜,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墨影在旁憋笑,甲叶都跟着颤抖,生怕笑出声被将军瞪:"将军,郡主这是在说她自己吧?您看她围裙上的糖霜,比年画娃娃还喜庆,能甜倒蚂蚁窝了。"
"最重要的是,"白若雪压低声音,眼睛眯成月牙,像只偷吃到蜜糖的狐狸,热气喷在南宫翎铠甲的缝隙里,"她未来的夫君,得是个穿铠甲的,威风凛凛,能打跑所有找茬的地痞流氓!"她顿了顿,故意拖长音,"还得送她十车糖葫芦当聘礼!少一车都不行,每串都得加最新鲜的核桃碎,核桃要现砸的,糖霜要熬得琥珀色的!"
周围的吃瓜群众听得津津有味,肉铺的赵铁柱挤在最前面,油乎乎的围裙上还挂着菜刀,扯着嗓子喊:"郡主,这说的不就是将军吗?昨儿个我还看见他扛着两串糖葫芦满街跑,被小叫花子笑他像新媳妇回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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