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烈日像块烧红的烙铁,将长春宫的琉璃瓦炙烤得仿佛随时会融化。连廊下用来焚香的铜鹤香炉,表面都沁出细密的水珠,宛如被蒸出了汗。柳贵妃半躺在湘妃竹榻上,鎏金护甲一下又一下叩击着玛瑙茶盏,发出清脆又带着几分焦躁的声响。她死死盯着案头那只描着并蒂莲纹的食盒,盒盖缝隙间溢出桂花糕蒸腾的热气,在她眼中,这袅袅白雾里混着的分明是三日前从太医院偷来的鹤顶红粉末。想象着白若雪吃下糕点后七窍流血的模样,柳贵妃涂着丹蔻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
"姑姑!姑姑!"小宫女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发髻上的绢花歪歪斜斜地挂着,发间还沾着几片树叶,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白郡主收了食盒!还说要请您去脑洞百货喝...喝'顶级云雾茶'!"
柳贵妃猛地坐直身子,头上繁复的珠翠头饰撞得身后的铜镜嗡嗡作响,本就艳丽的胭脂下,她的脸色因怒意而显得格外狰狞,精心描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倒是会装模作样!备轿!本宫倒要看看,她怎么咽下这份'大礼'!"
同一时刻,朱雀大街上的脑洞百货热闹非凡。白若雪踮着脚,正往招牌上贴着金箔。她身上褪色的粗布裙沾满了浆糊,裙摆还沾着几块干涸的泥渍,发间插着的糖葫芦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眼角余光瞥见柳贵妃的鸾轿从街角缓缓转过来,白若雪立刻扯着嗓子朝店里大喊:"快!把本宫珍藏的'顶级云雾茶'端出来!贵客到了!"
话音刚落,老忠便端着个豁口茶壶急匆匆跑出来。壶嘴飘出的几缕热气稀稀拉拉,里面漂浮着的茶叶,分明是昨日已经泡过三遍、蔫头耷脑的陈茶。
柳贵妃踩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身姿摇曳却带着几分怒气地跨进店门。她一把将食盒重重砸在斑驳的榆木柜台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柜台上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跳:"白若雪,尝尝本宫新制的点心。"
白若雪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在袖口随意蹭了蹭,突然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食盒惊呼道:"娘娘这食盒上的并蒂莲,和上次宴会上您穿的霞帔花纹一模一样!该不会...这糕点也是照着霞帔的样式做的?难不成娘娘是想让我尝尝'霞帔的味道'?"
四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柳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红一阵白一阵——半月前,她误穿了内务府送来的旧衣出席宫宴,被白若雪撞见后,在街头添油加醋地调侃成"穿二手货的娘娘"。这事一经传开,很快就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料,哪怕是街头巷尾的孩童,见了她的轿子都要哼唱几句编排的顺口溜。
"少废话!"柳贵妃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吃!"
白若雪不慌不忙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块银光闪闪的板子,在桂花糕上来回蹭了蹭,突然尖着嗓子惊叫起来:"不好了!银子变黑了!娘娘您这糕点...该不会加了黑芝麻吧?可黑芝麻也不会让银子变色呀,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特殊配方'?"
围观的百姓们齐刷刷地伸长脖子,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在柜台前,好奇地张望着。柳贵妃盯着银板上的黑斑,指甲几乎要掐进手心里。她明明算准了普通银器试不出鹤顶红,这个小贱人到底哪来的特殊银板?她哪里知道,白若雪昨夜特地找来硫磺,将银板熏了整整三个时辰,就为了等着这一刻拆穿她的阴谋。
"这、这定是你使诈!"柳贵妃强撑着,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冷笑。
"我比窦娥还冤啊!"白若雪突然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个雕花鸟笼,笼门一开,一只翠绿的鹦鹉扑棱着翅膀跳了出来。鹦鹉脑袋上还歪戴着一顶用竹篾编成的迷你凤冠,模样滑稽又可爱,"让小翠儿来验毒!它可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百毒不侵!"
鹦鹉"嗖"地一下叼起糕点,却并没有往嘴里送,而是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门口。正巧此时南宫翎骑着高头大马从店外经过,鹦鹉"唰"地落在他肩头,用尖嘴不停地戳着他的铠甲缝隙,清脆的声音在店里回荡:"有毒!快跑!战神大人救命!"
全场瞬间陷入死寂,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柳贵妃的脸色由青转白,死死地盯着鹦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细线——原来这鸟早就被白若雪训练成了提线木偶!还没等她开口辩解,白若雪已经"啪"地一声甩出账本,拍在柜台上:"各位乡亲!贵妃娘娘爱心义卖啦!有毒糕点,十两银子一块!吃了强身健体,吃两块原地飞升!错过今天,可就没这个机会啦!"
"我要!"卖豆腐的王大娘举着铜板,奋力往前挤,"上次她送我家二狗的胭脂,抹了脸肿了三天!这糕点保准更带劲!说不定吃了能像贵妃娘娘一样'出名'!"
"我出二十两!"太傅府的丫鬟踮着脚,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探出脑袋,"我家夫人说了,能毒倒白郡主的东西,那可都是宝贝,必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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