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婚房刚掌灯,白若雪就踩着板凳往次卧的架子上摞箱子。她穿着件藕荷色的寝衣,袖口沾着点糖霜,手里举着个写着“爆款”的木牌,往最上面的箱子一插——那里面装着新做的“战神护妻”主题风车,扇叶上印着南宫翎堵宫门的画像,旁边还用朱砂写着“买风车送平安”。
“小红!再递两箱上来!”她的声音从箱子堆里传出来,带着点闷响,“‘贵妃祈福贴纸’今天卖了八百张,库房腾不出地方,先堆这儿,明天一早送西市!”
小红抱着个扁箱子,踮着脚往板凳边挪,箱子上的标签被风吹得哗啦响——上面画着个流泪的小贵妃,写着“限量款”。“郡主,这都快堆到房梁了!将军回来在哪儿睡觉啊?”
“他?”白若雪从箱子堆里探出头,发簪歪在一边,“他不是在北境睡过战壕吗?这儿比战壕舒服多了,至少没雪!实在不行,让他睡箱子上,还能帮我看着货,一举两得!”
正说着,南宫翎推开房门走进来,银甲上的寒气瞬间驱散了屋里的暖香。他刚从北境军营巡查回来,头盔上还沾着几片雪花,视线扫过满屋子的商品,眉峰不自觉地蹙起——原本该放梳妆台的位置,现在摞着五箱“反向祈福”主题的泥人;原本铺着红毯的地面,被各种箱子占去大半,只留下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窄道,像战场上的战壕。
“若雪。”他的声音比盔甲上的冰碴还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你把婚房改成这样,让为夫睡何处?”
“睡这儿啊!”白若雪从板凳上跳下来,差点踩到地上的算盘,“我给你留了最宽敞的地方——”她指着墙角那堆箱子,最上面放着个半人高的木箱,上面贴着“易碎”标签(画着个捧着糖葫芦哭的小人),“就睡这箱‘至尊版战神糖葫芦’上!这箱子结实,还软和(其实是山楂垫的),比你的行军床舒服!”
南宫翎的视线落在那箱糖葫芦上,木箱缝隙里透出淡淡的山楂香,混着白若雪身上的糖霜味,倒真有几分暖意。他脱下银甲,露出里面的月白里衣,铠甲被小红抱下去时,撞翻了两箱“贵妃同款”香囊,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将军,您就委屈一晚吧!”小红抱着铠甲,笑得肩膀直抖,“郡主说明天这批货就能发完,到时候给您腾地方放行军榻——她说行军榻也能出租,给想体验战神生活的百姓躺,一次两文钱。”
南宫翎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香囊,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哭脸,针脚比他的枪法还乱。他突然觉得,北境的寒风都比这婚房里的商品好应付——至少那里空旷,不会让人无处下脚。
白若雪忙着在账本上记账,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你看,今天‘战神抱箱睡’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张大妈托人预定了十个同款木箱,说是要给她孙子当床,沾沾战神的英气。”
“我没说要睡箱子。”南宫翎的声音闷闷的,像被棉花堵住了嘴。他走到那箱糖葫芦前,伸手推了推,箱子纹丝不动,里面至少装着五十串糖葫芦,每串都裹着三层糖霜。
“那你睡哪儿?”白若雪抬起头,笔尖还悬在账本上,“总不能睡泥人堆里吧?昨天赵铁柱睡了一晚,今早起来满身泥,被亲兵笑了半天‘将军夫人的泥人比北境的泥浆还黏’。”
南宫翎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回那箱糖葫芦上。月光从窗棂钻进来,在箱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糖。他叹了口气,弯腰坐在箱子上,冰凉的箱底透过里衣传来寒意,却被淡淡的山楂香中和了。
“将军,您真睡这儿啊?”小红端着洗脚水进来,看见南宫翎坐在糖葫芦箱上,差点把水盆扣在地上,“要不我去库房搬个草垛来?垫着能舒服点。”
“不用。”南宫翎摆摆手,看着白若雪趴在桌前数铜钱,铜钱碰撞的脆响像战场上的金戈声,却比金戈声暖得多。他突然觉得,就这样坐着也不错,至少能看见她的影子在灯光下晃动,比空荡的军营热闹。
夜深时,白若雪数完最后一串铜钱,抬头发现南宫翎已经靠在糖葫芦箱上睡着了。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应付满屋子的商品,手里却紧紧攥着个“贵妃同款”香囊,小哭脸被他的体温焐得发烫。
“傻样。”白若雪踮着脚走过去,轻轻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披风上还沾着白天算珠蹭的木屑。她看着他紧抿的唇,突然觉得这箱糖葫芦没白买——至少能让他在这混乱的婚房里,找到个勉强安身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白若雪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赵铁柱举着个木箱冲进房来,铠甲上的红缨都歪了:“郡主!将军!爆款来了!百姓们听说将军抱着糖葫芦箱睡了一晚,都来抢‘战神同款’糖葫芦,说吃了能沾福气!”
“什么?”白若雪猛地跳下床,裙摆扫过地上的账本,发出哗啦的声响。她刚跑到门口,就看见南宫翎还靠在糖葫芦箱上,披风滑落在地,晨光洒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手里的香囊不知何时掉在了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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